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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零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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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益哥还沉浸在书卷里,烛火飘摇,屋外的风声也小了,她伸了伸胳膊,揉了揉眼睛,这书若是读进去,时间过的快,也不累人。

  这么想着,就见当院白茫茫起来,朦朦的还看不真切,但风声一小,那朦胧却真切了几分,她赶忙又趴在窗台,往外看。

  是的,雪啊,飘起来了。

  她又急急的下地,穿了鞋子,披了衣裳,就出了门。

  依旧冷,也依旧混黑,但这雪花,却实实在在的点点洒落。

  那躲在层层云彩后面的星星月亮,不知道瞧没瞧见她这般模样,不过,它们不出来,该是瞧不见的。

  她伸出手,又接了两片雪花,一触到皮肤,就化了雪水,沁入掌心。

  到底是怎么了?福福心想,怎么大半夜的,一点睡意都没,而且还这么精神?

  “姐?”

  益哥出来了,也披了衣裳,黑漆漆的外屋慢慢探着步子,等凑到她跟前,伸了脑袋外头张望了一眼,就扭头问她,“姐,你看啥呢?”

  说完,还又望了望,“姐,你在看雪?”

  福福就笑,把小家伙的衣裳搂紧,点头,“姐出来看看,不知怎的,还看上瘾了,一点都不困,睡不着。”

  话一说完,益哥再一次外头瞧了瞧,这次露头的时间长,等回了身,带着疑惑,“姐,这雪好看吗?”

  福福就笑,小家伙这会估计刚放了书卷,呆头呆脑的,可爱的很,“好看。”

  说完,姐弟俩就窝在外屋,倚着门,露出半个脑袋瓜,看着黑漆漆的当院,感受着雪花的纷飞。

  好一会,益哥打了个哈欠,终于看困了。

  看他也不回,知道是等她,福福就也关了门,领着益哥回了屋,热被窝一趟,沉沉睡去。

  等她一睁眼,那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就印入眼帘,日头还没出,就晃了眼。

  这雪,积了地上薄薄一层,一点都不厚,脚踩上去,就沾了脚底一层,露了地上的土出来。

  这小雪,福福瞧着,却比那厚厚的积雪,还又意思。

  她就一步步的当院走着,鞋子一踩上去,吱扭扭的响,然后身后留下一串串长长的脚印,家里的鸡,也出来了,印了不少鸡爪子,还有狗子的,也颠颠印了不少。

  她,一时玩上了。

  就院子里踩来踩去,追着鸡跑,赶着狗子,留下满院子的脚印,欢快的很。

  这灰蒙蒙的天,一大早的清爽,这会,玩心还真重,她连生火做饭,一时都忘了。狗子也贪玩了,这般小雪,它平地踩着着实不费工夫,就跑了起来,转着圈圈。

  真好呢。

  福福忘了这周身的一切,只两脚跑着,跳着,在这围起的栅栏里头,家的左右,尽情的感受着自我。

  等着天亮。

  闹腾了好一会,她跑的暖呼呼的,还出了汗,脸蛋该是红彤彤的,就连鼻尖,她一摸,也是热的。

  真好。

  福福停住脚,那心底的所有的一切,好的坏的,这一顿跑,都给跑的没了踪影,眼下,她心中没了任何杂念,好似一个刚出生的娃娃,那一瞬间的,真真的,福福感受到了天地间最真、最纯的那颗跳动的自己的心。

  福福愣住了,就站在那里,任由心底那股暖流溢满周身,好似一道光,没来由的,围住了自己。

  那么纯净,那么令人不舍,好一会,福福感受着它慢慢融入自己,那份真,也留住了。

  她长呼一口气,眼角溢出笑,扭头想抱柴,眼角就瞥到了大门口的德正,人挑着扁担,站在那,正看着她,没说话。

  不知来了多久。

  福福一愣,昨个才抬的水,家里还大半缸子呢,今儿,怎么又来了?

  “家里还有水呢,”福福纳闷,走了过去,给他开了门,想了想,就又接着说,“大半水缸呢,没用多少。”

  德正站着没动,眼睛看了眼她,就扭过头,闷闷的说道,“我奶说鞋子做好了一双,问你这一两日得空,上院去试试。”

  “做好了?”

  福福惊讶,昨个去还没呢,那会都傍黑天了,这一大早,老太太句做好了一双,太快了。

  不会熬了大半夜,没睡吧?

  房前屋后的几棵果树枝子上,也稀稀落落的存了雪,她就小心的扫了树下,独留树枝挂了雪,点缀苍茫。

  这一番扫雪,就大半个上午过去了。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扫雪也会这么有乐趣,而且一点都没觉得累,随着日头的出来,心情还特好。

  等她收了扫帚,院子里干干净净的,院外依旧白雪皑皑,栅栏绕了一圈,围了这一方清净地。

  暖阳高升,天地间越发清亮。

  她伸了伸懒腰,放了铁锹和扫帚,仍了会苞米瓤子让狗子追,人就回了屋。

  “福福姐,”水灵小丫头见她掀了帘子,冲着她就笑,炕上热乎乎的,她的小脸蛋屋子里待的也红彤彤,这会眉眼都笑了弯成一道弯,“我和姐姐背完了文章,也认全了字,正互相拷问呢。”

  说完,就满脸带笑,等着福福夸。

  又是长进的一天呢,福福拷问了两个,又留了课业,两人也不急着家去,就窝在东屋背书认字,她也西屋翻了卷书,一处跟着看了。

  福福手上翻着书,看的认真,一时不觉,等一抬眼,就见柔儿和水灵两个,趴着书桌前,正眼巴巴的盯着她的书卷瞧。

  安安静静的,嘴上和手指,却悄悄有着动静。

  福福知道,两人这是书上认字呢。

  这般想着,她就把书卷小心的摊在书桌上,然后翻到头,让两人念了起来。不认识的,她就替她俩认了,一字一句,读的慢,但瞧她俩满眼带光,该是欢喜的很。

  等一本书读完,着实费了不少工夫。

  这字啊,绝大多数都是她读的,两人才认了几天字,多少还没几个,不过这一卷书读下来,前面的费劲,等到了后面,两人记性还挺好,只读过一遍的,却也记住了许多。

  福福收了书卷,看着两人的兴奋劲,如今已经过了晌午,看她俩期期艾艾的还没过瘾,也就再次摊开书,让她俩从头再读一遍。

  这下,有了刚刚那一通认字,倒是好了不少,也令福福刮目相看。

  还真别,小瞧了孩子的记忆力。

  这次读的,通顺多了,就是不认得的字,两人也记住不少,多数情况下你一言我一语,也就顺了下来。

  等一读完,两个孩子更加激动了,时候真真不早,但两人是一点没有下地家去的意思,而且看着她手上的书,眼睛一眨不眨的动都不动。

  没法,福福只好侧过身,又摊开书,让两人读了起来。

  这下,全都顺了下来。

  头一遭,福福差不多一字一字指下来的,第二回,倒是记住了不少,而此时才第三遍,两人就没怎么用福福指点,文章就顺了下来。

  书卷薄虽薄,但两个孩子认真尽心,也是看得见的。

  等读完,三人就嘻嘻笑,高兴的。

  “那就背下这篇吧,”福福这下合了书卷,“我看你俩也记的差不多,明个我来问。”

  说完,见两人点头,都应下了。

  还要去上院试新鞋子,福福可不敢耽误,上课本就耽误了时间,这会她送两人出了门,人也直接去了上院,找老太太。

  她蹦哒着,心情高兴。

  柔儿和水灵读书好,新鞋子上还绣了花,这刚刚又下了雪,总地,都是好景致,好心情。

  这边人刚一到上院,大门外喊了一声,刚要直接进去,就见草屋子冒出个人来,是德正。

  咦?今儿没出门做活?也对,下雪了,该是停工个一两天。

  这般想着,就踱着步子往里走,眼撇着德正肩上背了粮食袋子,也正往屋里走,德正娘这会出来了,瞧见她,就笑着解释,“做豆腐。”

  做豆腐?不是前阵子才做过?

  “再过些日子要准备做豆酱,”德正娘解释,“正好一处先把豆子拿出来,挑拣挑拣。”

  说完,就把福福迎了进去,“你大奶屋里呢,你快屋里去。”

  福福一进屋,就见老太太身边全是针线活计,手上也忙不停,旁边堆着两双鞋子,一大一小,大的绣了花,该是她的。

  “大奶,”她嘻嘻笑,人就爬上炕,伸手拿了鞋子,“我试试,我试试,哎呦,太好看了。”

  她手上摆弄着新鞋子,这边刚脱了脚上的,就炕上穿了起来。

  别说,新鞋子除了稍微有点挤脚,大小还真是合适,而且棉布该是絮了不少,一穿进去,就暖暖的,包了脚丫子格外舒坦。

  两个都穿上,她就站起身,炕上走了两步,踩踩实,别说,还真好看。

  福福满心欢喜,舍不得脱下来,就坐在炕上,伸长了腿,瞅着新鞋子,“大奶,我昨个瞧着还没好呢,你是不是晚上熬夜了?”

  老太太的针线活,还真不是吹的,这一针一线,针脚密实,穿上也舒服,可见是好手艺。

  老太太撇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像你活计做的那么慢的,能有几个。”

  “你这一包袱,若是没的人催着,估计三年五载都做不出来。”

  说完,就手边拿了剪刀,穿针的麻绳一剪,又用锥背往里推了推,松了松鞋子阵脚,一只又做好了。

  额,这么一问,她还真没想过呢,刚刚就是随手一拿,兴起要绣,老太太这么一问,倒是问住她了,眼睛直转,脑子直想,总是有了主意,“大奶,我想绣花,绣花。”

  “就一朵小花,小花,”她寻的这个小碎布实在不大,绣上一朵小花,该是顶合适也极好看的,这么一想,她又接着说,“红色的,对对,大奶,就和山上的串红,一串串的串红,那样的。”

  说完,她就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老太太,等着她入针。

  这么一看,老太太就扭回头,拿着针线想了想,切了绣花针,绣了起来。

  别说,这绣花却是个极细致的活,这花骨朵小,老太太也轻熟,就心里打了稿子,入了针脚,一气呵成也就绣了起来。

  福福脑袋瓜凑到老太太跟前,眼睛不眨,一直看,不愿凑过一针一线,都想进了眼,入了心,自己也能学到几分,偶尔打法个时间,也是好的。

  这般想着,就看的越发入神,瞧着老太太的动作、想她心中盘算、记她针法、又细看花儿层次,正看着,老太太就停了手,福福正纳闷,就见手上多了针线和碎布,老太太伸手又拿了鞋底子,纳了起来。

  “看个大概了吧,就这样,你自己绣吧。”

  额,福福惊呆了,这师傅,教的也太仓促了。

  虽然这般想,但看老太太绣出来的一朵串红小花儿,红艳的带着娇羞,含苞待放的模样一时犹如人在盛夏,这花骨朵正阳光雨露的滋润着,甚是惹人喜。

  一时,她心里也自信了几分,有这个衬着,她绣的再俗套,该是也能看的。

  福福宽慰自己,手上的针,却迟迟不敢入,只端详着,里外翻个不停,又心中打着腹稿,一束小小的串红花,三个花骨朵是极好的,在这小碎布上不稀疏也不拥挤,还能极惹眼。

  一想,他就通了。

  小心点入了针,点点的,挨着老太太绣的花骨朵,绣了起来。

  这绣花,还真修身养性,一针一线可不比缝衣服纳鞋底,可要精细着呢,还要有层次,要不极其俗套了。

  这么一绣,就忘了时间,等她收了针,娇艳的串红儿,就跃然布上,青色的粗麻布,一串红花,犹如阴雨天刚刚落了的细小雨水,瞧不见,但是心中知道,定是有的。

  福福很满意。

  很满意。

  头一次绣花就这成品,嗯,福福点头,翻来覆去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大奶,好看不?”

  她这才发觉,天已经昏黑了上来,别说,这绣花还挺耽误工夫。

  老太太放下活,撇了一眼过来,看福福满脸带笑,喜滋滋的,就伸手拿到跟前,扭了身子朝着窗,靠近亮,看个清楚。

  福福高兴,老太太也是翻了两翻,还没发话呢,虽然木着个脸,瞧不出喜怒,但总是眼睛一直瞧着,该是满意的。

  嗯,福福安慰自己,又问出口,“大奶,好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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