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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云霞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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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鸣声刚起,一个娇小的身影就窜出房门,熟练地翻上房顶。房上扔着几块奇形怪状的金属,是穆昭特意找了炼器长老要来的废石,里面的精华都已经炼作他用,留下的除了重量可观没什么别的优点,平日堆在器堂角落试剑的。穆昭深吸了几口气,从小到大一块一块的举过去,扔下最后一块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穆昭连忙调整呼吸,迎着日出的方向坐下,调动体内的灵气接引外部灵气,缓缓地运行周天。修仙一途,练气、辟谷皆是水磨工夫,练气三层可以运行一个小周天,练气六层可以运行三个小周天,练气九层可以运气六个小周天,十层后可运行九个小周天,是练气一境的极数。

  一个时辰后,穆昭睁开了眼。“还是九层。”穆昭丧气的将手边的碎石块抛出去,却没听到石块落地的声音。

  “九岁能突破练气九层已属难得,就你还挑三拣四的。”姚明佳把手里的石子抛到一旁的树丛里,语带嫌弃的瞥了一眼不甚整洁的穆昭。“你怎么又把自己搞得像个泥娃娃似的,叫我娘看了又说我照顾不好你了。”

  “有什么关系,现在整个十方门除了你谁还见天的往我这跑,看也就你一个看。”穆昭从房顶上直接跳下来,围着姚明佳转了一圈,动了动鼻子,高高兴兴的喊了一声。“烤鸡!”

  “别出声,叫我娘知道了我辟谷还带着烤鸡到你这吃,我又得挨骂。”姚明佳捏住穆昭的鼻子,听她清脆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做了个嘘的表情。“十年才见一次的云霞峰攀云梯就要开了,我要去做监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到时候就吃不上这口了。”

  “云霞峰?什么云霞峰?”

  赫康山脉中藏着一座云霞峰。

  赫康山脉临近城镇不少,山脉中大大小小的门派也繁多,在这一连片的群山中,云霞峰又算是顶特殊的。每十年总有一日,深藏在云雾中的云霞峰会展露出它的全貌。从周围的村镇望过去,巍峨的山峦仿佛把天空分成了两份,顶上有紫云环绕,隐约还能看到一座雄伟的大殿在紫云之下,一片安宁祥和之景。从大殿而下,只余一条直达山顶的阶梯能看的分明,像一段长长的玉带,走近些看那密密麻麻的台阶让人头皮发麻,望而生畏,世人称之为攀云梯。攀云梯两侧的崖壁陡峭而光滑,无可攀附。云霞峰是赫康山脉走势的龙头之处,地下灵脉循环通过龙口,使得其上灵压极强,最适合用来磨人意志。

  世人常说修炼无捷径,寻仙问道者,与寻常人爬山相似,要费力攀登才能上行。只可惜道途艰难,能到达顶峰者凤毛麟角。故而每个十年,都有不少意气风发的少年汇聚云霞山脚下,磨炼自己的道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为自己寻找一个好的依托,能够拜入宗门。

  十年一到,天还没亮,山脚下就已经站满了人。人与人之间的,又有衣着不同分了几类。粗布麻衣的多长得健硕,其间女子少,男子多,年龄各异;锦衣玉带的则男女参半,形态各异,大多都是少年,还有一些跟着照顾的老辈;还有着统一服饰的,男孩多过女孩,清一水的少男少女。

  “小师姐,宗门之中那么多好的资源供着你享用,你何必跑到这云霞峰来呢。”

  “攀云梯十年才见一次,错过了这次,再看下次可就难了。”穆昭背着父亲的剑鞘坐在山脚的石头上,把脚边碍事的碎石子都踢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霞峰上的云雾看。

  “可周围这么些人,像小师姐这样年纪的可不多啊。”向遥笑着摸了一把穆昭的头,比了比自己的胸膛。“小师姐今天才满九岁呢,也就六七个台阶高,等下次再开也还小呢。”

  “你又没比我大多少。”穆昭撇了撇嘴,拍掉向遥再次伸来的手。“说不定我比你爬的还快,登顶的还早呢。”向遥笑着摇了摇头,没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说,转而问起了穆昭最近修炼时有没有什么别的感悟。

  两人自在的说着话,余下的几个跟着一起来的也慢慢聚在了一起,探头探脑的看看两人,又低下头小声的说着话。“穆昭不过就是穆长老当年不知道从哪抱回来的野孩子,现在倒好,宗门补偿穆长老,倒让她爬到我们头上去了。连攀云梯这样的大事我们都要带着她,真把我们当保姆了。”此话一出,身边的几个也跟着点头附和,脸上多少难掩妒色。

  “你们说什么,大声点。”穆昭个子确实小,绕到几人身后倒也没怎么惊动他们,这时候出声才把小声牢骚的几人吓了一跳,正面面相觑时穆昭又大声喊了一句。“说什么,大声点说啊。”

  其中一人突然嗤笑一声,满不在乎的打量了穆昭几眼。“你还当你在宗门里吗,一个野丫头出来了耍什么威风。”穆昭抽出了身后的剑鞘,猛地往前冲了几步,找准说闲话的,冲膝盖后边狠狠地抽了一下,那人当时被打的哀叫了一声,踉跄倒地。身边几个倒抽了一口凉气,穆昭且不作罢,提起剑鞘还要再打。吓得几人各自逃窜了,本来为首的徐卫光杆一支,没了面子,运起气力出爪袭向穆昭。穆昭急急回身作势要刺他眼睛,惊得他退了两步。

  “你有练气九层了?”徐卫狠狠地啐了一口。“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平常好吃好喝的哄着你也没给哥几个漏点好处,自己倒是嗑到九层了。”徐卫在外门中也算是佼佼者,十一岁就突破至练气十层,十六岁前若能筑基,便有望进入内门,故而人有些轻浮,比旁的外门弟子胆大一些。

  “小师姐,徐师弟,今天大家都是代表宗门出来的,叫别人看到我们宗门不和,歇了加入我们宗门的心思,回去都要挨罚,索性就算了吧。”向遥见两人真要打起来,正准备上前劝阻,穆昭翻了翻眼皮,窜到向遥身旁。

  “我就不和徐师弟计较了,不如我们在攀云梯上比一比,卯时一到,天光乍破,云开雾散,我们一起上,谁先登到云霞峰顶就算作是谁赢了。我如果输了,我就自愿离开内门,你如果输了,你就失去加入内门的资格,如何!”穆昭打人前心里压着一股火,现在算是咽下去一二分。卯时将近,事关宗门颜面,倒也按得住自己的脾气。

  “谁怕你个五短身材的丫头,比就比。”徐卫本来看穆昭修为不低,心下就有计较,向遥与自己修为相当,就更不愿意动手,答应的倒是爽快,身后几个修为不及穆昭的更是哑了火不敢再说,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齐齐的低下了头。穆昭踱步到攀云梯下,恰有一丝阳光洒落攀云梯上。

  “锵。”似金属抽击的声音,又似古老的大钟,声音颇有雄浑之感,仿佛敲在了每一个人心上。

  “锵。”随着第二声的声音响起,太阳猛地突破云霞峰的山巅,照亮了这座云雾下的山峰,这般从山底抬头看那攀云梯,竟然像一条蜿蜒的巨龙,昂首欲飞。

  “锵。”第三声一响,人群便急忙的往阶梯上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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