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这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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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无可奈何里,总会有这样一个人,她十恶不赦,无恶不作,前半生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做出过或对或错的选择,然后倥偬半生,回头的时候,已经儿孙绕膝,再也提不起来当年的血雨腥风,好像真的就这样安稳了下来。

好像当年的那些人真的由于年份的久远而就此安眠。

“这是当年我出嫁的嫁妆,你拿去给她罢。”

她老朽的枯木般的双手拿出个木质首饰盒,有点儿掉漆了,但是很干净,微尘不染,保护的很好。里面的丝绒棉垫下,是一个金丝镶边的翡翠戒指,灯光下,发着绿莹莹的光,成分剔透干净,造型饱满圆润。即使是个外行,也当知道价值不菲。更何况,是她那个年代。

而她,竟然要传给她的孙媳。

这翡翠戒指,可是当年她连唐母都没有传的人。其中种种,唐熠城并不了解,但是母亲却少有怨言,只说每个人都不容易。

这是大礼,唐熠城想问的话当即卡在了胸口处,定了钉子般,再也移不动半分。

“明天我带阿然亲自过来谢谢奶奶。”

“都是虚礼,也不用。”

“她如果知道这是您送的,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用带她来见我。”

唐熠城捏着手中的盒子,没有说话。

——是不用见,还是不敢见?

这话委实严重,他没问出口。但是从老人家闪躲的表情和动作上,倒是能看出来个一二分。她动作不比前两年,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些迟缓了。仿佛是没有听见唐熠城的话一样,重复着说,不用带她来见我。

出去的时候,老太太再次叫住了他。

她摘下了眼睛,双瞳浑浊,眼神却极亮,像是不服输的两盏油灯,若不是这样微微仰头望着他的姿势,唐熠城近乎产生了她眼睛里有泪一样的错觉。

“你知不知道,MEST治疗?”

唐熠城周身一僵,差点将价值不菲的首饰摔在地上。

“奶奶?”

种了因,便生果。她骨子里是个好强的人,本不相信这世界上的因果报应和鬼神之说,只相信事在人为。

可是如今,她掌心下的孩子渐渐长大,许是老了,心软了。近期来,总是频频梦见旧人、旧事。仿佛在冥冥之中提醒着她,曾经的铁石心肠下一手造下的罪孽。

她有预感,这罪孽,她今生就要换不起了。可是不能让这些腌臜事落到她的孙子头上,不能让她沾上血的手,在殃及到儿孙的幸福。

如果闭眼前还有什么是不能了的心事,便只有这一桩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两行浊泪顺着满是沟壑的面容落下,那一刻,她看起来苍老极了。

西餐厅。舒缓格调的音乐总是适合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的。

王翠九遥遥举起手中的香槟,冲对面的英俊的有些攻击力的男人举杯,妆容精致,笑容得体。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杀人不住眼的女魔头。

只要一回国,这个女人就像是撒开了蹄子跑的疯羊,到处羊癫疯似的钓男人。

沈悠然管不住她,唐熠城不好出手管,那就只能把这重任交给了某个同样刚回国的男人手上。

一山更比以上高,恶人自有恶人磨嘛。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蒋知锦将对面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扣在桌子上,便朝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王翠九正和对面的人相谈甚欢,还时不时的抿嘴小乐一下,端的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正巧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同时起身准备朝外走去。

“他是谁?”

王翠九听到这个声音,不用回头,先是头大了一圈。所谓阴魂不散,便是现在的场景。身边的男人望到她身后的蒋知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环胸不作声的看着。

“一个朋友。你也是来吃饭的吧,那你先吃,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就要招呼那个男人往外走。

蒋知锦两步走上来,直接堵住他们的去路。

动静不小,引得餐厅四周的人纷纷回头。

“蒋知锦,我有要事,你别挡路行吗你?”王翠九压住火气,低声说道。

蒋知锦没动,她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了。

王翠九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可信度不高,但是看到他那张铁面无私的脸,又心头火起,心想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那么多?

僵持之余,身边的男人终于看不过去的开口说:“九儿,不如我们改天再约吧,电话联系,我随时都在。”

蒋知锦眯了眯眼睛,任由他从身边走过,没有动手。

那人一走,王翠九扯起座位上的包,头也不回的出了门。蒋知锦不发一言的跟在她身后。

她在前面裹了裹披肩的貂,顶着烈烈寒风走着,她来的时候并没有开车,也不知道自己准备去哪儿,只要是能拜托身后的尾巴,现在让她回炉重新投胎她都愿意。

“这边没有打不到车,我送你。”

蒋知锦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不管不顾的裹在她肩上,惹到了后者的极力反抗。

“你他妈松开!”

刚才温言莞笑的大家名媛气质一时间全部顺着这几个字烟消云散,暴戾因子随着肾上腺素一齐狂飙,抬脚的时候,被裙子的裙摆绊了一下,还没站稳,十二公分的恨天高又不争气的一歪——

蒋知锦眼疾手快的将人稳稳的接住,然后半拖半抱的趁机将人搂在怀里,一个不留神的功夫已经被他带出去了两三米。

“别动!”蒋知锦搂着人,一拐弯,将人直接带到了拐角处的地下车库,在她耳边低声道:“后面有人。”

王翠九的身子陡然一顿,从旁边的落地式玻璃的反光镜中隐隐看到,身后的人一手轻捻着鸭舌帽,鬼鬼祟祟的跟着他们身后不知道多久了。而她因为太过生气,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这什么人?”

王翠九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便是一周前在北海碰到的那伙敌对组织,但是他们动作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落脚处前来报复吧。

还是蒋知锦部队中的有针对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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