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第二百八十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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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夜

李团结面无表情的脸一闪而过,转眼间,梦境就带着他来到了一条长长的廊道。

有一个高大的背影在前带路,身高两米开外,浑身的肌肉壮硕鼓胀,将身后的女人衬托的格外娇小。

那女人正是艾朵的阿娘。

她步履沉重,满面惶恐,低着头不敢四下乱看,不知为什么,怀里还抱着一只长毛猫。

那猫通体漆黑,长长的毛顺滑发亮,两只金黄色的大眼睛宝石一般,看起来漂亮极了。只是,它的体型相较普通的猫来说,好像大了一些。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带路的人一回头,祁景登时吓了一大跳。

那“人”满面络腮胡须一样的长毛,鼻子和嘴巴又扁又长,通红的眼睛——原来是红眼猴头。

它指着前面一扇门。

女人刚要走,又被拦住,红眼猴头盯着她怀里的猫,发出了凶恶的吱吱声。

“这...这是我们家的阿团,我们从小养大的...”女人不知道它能不能听得懂,强忍着恐惧比划道,“艾朵最喜欢阿团了,这是最后一面了,我想让她告个别...”

红眼猴头不知听懂了没,盯着那只长毛猫很久,眼睛放光,嘴巴动了动。

祁景感觉它的口水要流下来了。

女人眼底闪过一丝警惕神色,把猫又往自己怀里抱了抱。

僵持之际,那只猫忽然喵的一声,挠了女人一爪子,从她怀里蹦了下来,自顾自窜进了门里。

“这...”

女人害怕极了,小心觑着红眼猴头的神色,见它吱哇乱叫了一通,但猫进去都进去了,只能作罢。

女人松了口气,快步进了房间,就见房内熏香缭绕,香气扑鼻,到处是鲜花和芭蕉叶,点缀的如同仙境一般。正中一个矮榻上,坐着一个掩着脸的姑娘,抬起头来,两行泪水涟涟,花容月貌,让人心生怜惜。

她一见女人,立刻站了起来:“阿娘...”

刚上前两步,却又警惕的停了下来:“你...”

此时的女人,面上已没有了刚才的懦弱和惧怕,一派淡然沉着:“艾朵姑娘。”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艾朵大惊:“你是谁??”

“我们是苏力青请来救你的人。”

“他...你们...”艾朵又惊又喜,一时语塞,随后喜悦褪去,哀愁又染上了美丽的脸颊,“不可能的,这屋子外守着红眼猴头,我一个大活人怎么出的去呢?要是我走了,神明一定会怪罪我阿娘,而且...我怎么能欺骗神明呢?”

说到这里,她又小声抽泣起来。

那扮作女人的男人,就是齐流木,开口道:“艾朵姑娘,你不用担心...”

他的话被打断了,那是另一个男声,声音非常好听,却带着老大的不耐烦,似乎还有些赌气的意味:“和她废什么话?”

艾朵大惊失色,怎么也不明白声音从哪传出的,她环顾四周,什么人都没有,只有...

一只猫。

“这..这是什么...??”她张了半天的嘴,还是没把妖孽两个字说出来。

那猫再次口吐人言:“我只问你一次,你是要和苏力青双宿双飞,还是要成为‘神明’的人?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他说完,一甩尾巴,转身就走,艾朵心下一慌:“等一下!”

那猫停住了脚步,回头,用金灿灿的大眼睛好笑似的看着她。

“我...”艾朵心一横,一咬牙,“我愿意。”

她没办法忽视自己心底的声音,她有爱人,有家人,贪恋尘世间的温暖,要是就这么任由这个机会溜走,她会后悔终生的。

“这不就得了。”猫抬起爪子洗了洗脸,“矫情。”

艾朵胆战心惊的看着他,明明长得那么可爱,做着那样可爱的动作,却配上了这样的声音,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对视的时候,就好像被按在野兽的爪下一样。

“可是,你们准备怎么把我送出去呢?而且,我消失了,他们一定会发现...”

齐流木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道黄符,啪的贴在了艾朵的背上,艾朵不解:“这是什么?”

齐流木指着角落里的一面镜子:“你看看。”

艾朵走到镜前,定睛一看,差点没有尖叫出声,出现在镜中的,分明是一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

“我..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惊恐的摸遍了自己全身上下,脸蛋是光滑的,腰肢是窈窕的,一看镜子里,还是浑身是毛,五大三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惊慌,一个小小的障眼法罢了。”齐流木道,“在外人眼里看来,你就是红眼猴头,实际上什么也没变。但这障眼法是我初创,持续时间很短,若是有道行比我高的人见了,怕是能一眼看穿。”

艾朵又看又摸,里里外外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好几遍,才相信自己没有变成一只猴子,长出了一口气。

“太神奇了。”她又佩服又疑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阿青怎么会找到你们的?”

齐流木看看门口:“艾朵姑娘,时间紧急,没时间细说了。你该赶快离开了。”

正在这时,一阵微风拂面,艾朵看过去,就见那只猫平地转了三圈,身形越拔越高,转眼间竟然变成了一个女人!

女人转过头来,是一张和她一摸一样的脸。

艾朵的嘴巴张的能塞下俩鸡蛋,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那女人一挑眉:“你可以走了。”

她明明长着一张柔美的脸蛋,说起话来,神态表情却违和极了,仿佛目空一切,倒和那只猫一摸一样。

世上真的有这样的神人吗?不,这究竟是人..还是妖?

她来不及细想,那“姑娘”就推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艾朵吓得脸色骤变,却听外边一声闷响,不一会,她就拖着红眼猴头走了进来,嘭得扔在地上。

“这畜生真重。”她大大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伸出雪白的胳膊给齐流木看,“我手都酸了。”

齐流木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入戏还挺快。”

李团结用一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嗔怪道:“我这是为了谁啊?”

齐流木摇头:“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定好了计划,你却非要在前一天把一切推翻,坚持自己来...”

李团结道:“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许久不见,饕餮再看到我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他随意道,“如果他在床上看到我这张脸,说不定吓得那玩意儿再也...”

齐流木赶紧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艾朵听懂了一点,羞得面红耳赤,这人怎么说话这么粗野?

齐流木轻咳一声:“艾朵姑娘,你随我出去吧。一路不要东张西望,等到了外面,就将符咒撕下。”

艾朵赶紧点点头。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轻飘飘的转了两圈,好像在感受这具新的身体,随后腰肢一软,弱柳扶风般歪倒在了软榻上。

“她”以手支颌,两眼直盯着这里:“...郎君慢走。”

艾朵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眼神里有强烈的侵略意味,好像恨不得把人扒下一层皮来。

门关上了,她注意到,身边人的耳朵有点红了。

祁景还想再细看,梦境却变得凌乱了起来,好像一面玻璃被打破了,无数碎片映出了万花筒一样的过去,各种画面一闪而过——

俊美的神明接下了斟好的美酒,一饮而尽,他好像醉了,逐渐忘形起来,慈悲的神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发直的双目,得体的举止没有了,连嘴角都流下酒水来。

他眼冒红光,不停的摸索着自己的身体,衣服一件接一件掉在地上。

美人咯咯笑着倒在了床上,拽着他的腰带一点点引入帐中。

神明急不可耐的爬了进去。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好像看见了这世间最可怖的景象,高贵的神明衣冠不整,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跌到地上,指着帐中:“你..你....”

和尖叫同时爆发出来的是一阵大笑,那笑声畅快、狂放,好像一声声炸雷响在饕餮耳边,叫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哥哥,好情郎...伟大的天神...睁大你的眼睛瞧好了,我是谁?”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苍白的手撩开了帘帐,从黑暗中,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来,那男人的衣衫半敞,肌肉隆起,聚成深深的沟壑,从胸前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黑漆漆的欲望。

这种欲望更浓稠,更沉着,和饕餮的酒色食欲截然不容,却一样凶猛,出自一脉。

数千年来,没人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好像只喜欢与世人作对,将天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现在,一把心火,不知不觉间烧了起来,从心脏到大脑,到四肢,到嗓眼,到小腹,回归最原始的欲望。

干渴,燥热。小腹发紧,犬齿发痒。

一捧枯枝败叶。没有任何引燃物,他从未想过,从未在乎过。但这火却趁着他大意,在冰雪中熊熊燃烧了起来,欲望没有泄洪的缺口,只是愈演愈烈。

“我啊,”他缓缓道,“最近有点心烧。就用你的血,来凉一凉我的火吧。”

饕餮面色由铁青转向苍白,最终爆发出一声大吼:“...穷奇,你敢耍笑我!看我把你撕碎嚼烂!!”

话音未落,他面目豹变,口角拉长,下颌撑大,一张大嘴先身体一步挤了出来,兜头罩向李团结,那边,李团结的脸也在笑中发生了变化——

不过眨眼之间,两头可怖的野兽嘭的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轰隆隆,嘭——

....

祁景被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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