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第二百零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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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夜

陈厝和周伊奔跑在走廊上。

在收到那张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的信息之后,他们找了个借口出了房间,溜之大吉。

幸好周伊早将门外的牌子换了个面,不至于到这一刻还身不由己,出来之后,她又将门牌挂在了门外。如果顺利,白月明就被困在了里面,这对他既是枷锁,也是保护。

虽然不知道江隐为什么会警告他们白月明危险,但房间里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氛围,在越来越可怕的猜测中逐渐发酵。

周伊喘着气道:“我们去哪里?”

陈厝脑子也很乱:“...先去找江隐他们!”

凌乱的脚步敲击在走廊上,大门处却锁的严严实实,两人一个急刹车,陈厝想起三楼祁景房间的窗户,只有那里能出去了。

他们调转头就往三楼跑,以百米冲击的速度,闯进了祁景的房中,窗户大敞着,窗外对着一棵桂花树。

陈厝扶着周伊,想先让她上去,但周伊的脚才踩上窗沿,就有一个声音从对面传来:“伊伊这么急,要去哪儿呢?”

周伊如坠冰窟,一抬头,就见桂花树上坐着一人,神态闲适,在薄雾笼罩下飘然出尘。

是白月明。

周伊被他摄住了魂一般:“白哥哥...你真的是白哥哥吗?”

白月明眼角微弯:“当然。我不是你的白哥哥,还能是谁呢?”

他伸出手来,月光下少年人的眉眼干净纯粹:“来我这里。”

陈厝有些紧张,他觉得周伊的神态不太对。

周伊看着他,慢慢伸出手去,在白月明注视下,他握住了那只手,微微一愣。

周伊猛的抽回手,掌心中只留一张黄符。

白月明叹了口气:“伊伊...你也会算计我了。”

周伊道:“你才不是他!”

她一拉陈厝,转身就跑,如果白月明体内确实有邪物,那张定身的威力会更大。

陈厝边跑边问:“如果他不是白月明,又是谁?”

周伊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直觉他不是白哥哥,白哥哥不会变成这样!”

刚才的白月明几乎已经懒得掩饰自己,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别样的诱惑和吸引力,周伊说不清楚,但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几乎是...妖气横生。

陈厝灵光一闪:“...所以我们可以叫他黑月明?”

周伊诡异看了他一眼,刚想说你刚才想的就是这个,耳边却忽然响起低低的笑声,他们飞一般跑下的楼梯尽头,立着一个白色身影。

白月明微笑着,好像欢迎他们的到来。

陈厝差点骂娘:“他会影分、身术吗?”

周伊跑的气都喘不匀了,再想往楼上逃,又被陈厝拉住了。他看着白月明:“要是他老是这么神出鬼没,咱们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

他压下紧张,与下面那个身影对峙着,扬声道:“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

白月明说:“我们不是才见过吗?”

陈厝啐道:“你少来这套,你是谁的白哥哥?反正不是我的...也不是伊伊的!你你...你蝙蝠身上差插鸡毛,你算什么鸟?”

白月明笑了:“陈厝,你可真是个妙人。”

陈厝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月明道:“既然被你们看出来了,我就不隐瞒了。”

“我说过,吴璇为了给白月明治病,势必要找数百种不同的妖物魂灵,其中不乏有一件恶事未做,就被他杀了做药引的。我就是那个平白无故被杀掉的。”

两人都愣住了,周伊问:“那你到底是什么?”

“我只是一个小水妖,名唤螺茶,靠饮甘露,吃河泥为生,平生从未与人或妖有起过一点口角或冲突。别说是害人了,有一点动静,我都要缩到壳里去避难。”他叹了口气,“我死的这样不明不白,难道不能讨要一点公道吗?”

陈厝问:“你要什么公道?”

白月明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说:“吴璇玑这样的做法,看似救了他的命,实则后患无穷。妖物的精血中带着一部分魂灵,白月明的魂魄早已破破烂烂,被强行修补上,自身神识会越来越虚弱。”

周伊明白了:“这就是你出现的原因?”

白月明点点头。

“我也不知为什么,我的意识被保留了下来,而且与白月明本身如此...水乳、交融。很多时候,在他陷入沉睡的时候,是我在控制这具身体的。”

周伊想到了他前后截然不同的反应:“...交给我瓷瓶的是你,让我们走的是白月明!”

白月明苦笑了下:“是。他被开膛破腹数百次,早就吓怕了,但我不甘心,我不想这么死。”

陈厝警觉道:“难道你想夺舍?”

白月明道:“说实话,我最开始是想过的,但夺舍之后,我也无法独自存活。我们双方的魂魄都太弱了,缺一不可,只有共存才是上策。”

陈厝皱眉,要是果真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解决方法。现在的他,不就是在和血藤分享一个身体吗?

“但是吴璇玑不愿意。”白月明咬了咬牙,面上浮现出些痛苦来,“他只把白月明当成一个实验对象,没有榨干价值,就绝对不会放手。”

他把脸埋进了双手中,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他不停的折磨白月明,我能感觉到,最近我的意识变得越来越弱了...我不想就这样消失啊!”

“我就想活下去,这有错吗?”

陈厝和周伊都被这波反转搞懵了,愣了好一会,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也不敢去直视他控诉的眼神。

趁着白月明情绪激动,无暇顾及这里,陈厝用胳膊肘对了对周伊,悄声道:“...你相信他的话吗?”

周伊抿了抿唇,虽然白月明说的这样真诚动情,挑不出什么错来,她还是无法忽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接触后不适感...就好像突然掉进了死人堆里。

“我不知道。”她轻声道,“我不想相信他。”

陈厝摸了摸胳膊:“我也是。”他又小声骂了一句,“妈的,搞这么大排场,铺垫了这么长时间,跟我说这厮就是一田螺姑娘?谁信。”

楼下的白月明,和他们隔着一条楼梯,真情流露片刻后,稳了稳声音道:“我想逃走...逃出吴家,远离这所有事,我相信白月明也是这么希望的。”

周伊迟疑了下:“那为什么不和五爷说?”

白月明按了按额角:“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白净是知道的,他从始至终都知道。吴璇玑让白月明活了下去,他相信吴璇玑能让他继续活下去。他只看到了他的独子活着,他不听背后的惨叫和嚎哭。”

他直视着陈厝和周伊,凄切又坚决,眼角眉梢带出些妖的邪和狠:“...帮帮我吧,难道你们要看着自己的兄长,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像个玩意儿一样,打着爱的名义折磨一辈子吗?”

良久的沉默。

陈厝轻声道:“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他口才都挺好的。”

白月明继续道:“如果你们信不过我,大可以等离开这里后再说。这栋楼里不知道还有什么妖物,和我斗起来,两败俱伤,更加危险。”

周伊道:“那你为何还要拦着我们?”

白月明叹了口气:“你们好像误会了我,而且...”他随手一指,“外面不都是活死人吗?你们现在出去,是要送死吗?”

陈厝一愣,心想这么三言两语一搅和,倒成了他担心我们了。

他咳了声:“我们要去找江隐,别的你甭管。”

白月明沉吟片刻:“如果去祠堂找到他们是离开这座小镇的唯一方法,我们应该是合作关系,不是吗?”

陈厝磕巴了一下:“倒...也没毛病。”

白月明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还信不过我,我可以先走一步。放心,我自己也逃不出去。你们大可以保持一段距离,多远都无妨,只是...”

他看向周伊,眼神与白月明如出一辙的温柔:“保护好自己。我知道,你可是他最喜欢的妹妹。”

周伊看着他的笑脸,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那张传讯符。唯一一次交流的机会,江隐毫不迟疑的写下了那几个字,警告他们白月明危险,他对这些事情知道了多少?

从信息来源来看,只能是吴优告诉他们的。

吴优说了什么,和这个白月明说的是一样的吗?如果不一样,隐瞒的是哪一方呢?

还是说,他们两边,都没有说真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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