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八十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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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夜

瞿清白脸涨的通红,两条腿离地乱蹬,他紧紧揪住陈厝的衣服,那双被血染红的眼睛里还有人的影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陈厝在挣扎着,他忽然大吼一声,被人硬生生掰开似的松开了瞿清白的脖子。

白净看着这边的乱象,忽然饶有兴趣的说:“有趣。”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的一把枪,手一扬就是一枪,好似拈花般风雅又随意,连江隐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颗子弹朝陈厝眉心疾驰而去。

眼看陈厝就要血溅当场,忽然一条人影斜飞出来,把陈厝扑倒在地,祁景的头和陈厝的头重重一撞,要是俩鸡蛋现在就碎了,剧烈的晕眩中他只想到,还好这次来得及。

江隐也跃过沙发,从腰间抽皮带似的抽出法绳,和扑上来叠罗汉的瞿清白一起把陈厝五花大绑,好在他也没太挣挣扎,不如说他身体里的本我意识在和寄生的血藤打架,瞿清白把黄符啪啪拍了他满脸,才跌坐在地,松了口气。

陈厝牙关咯咯作响,瞪大了眼睛,即使被绑着仍在地上不停抽搐。

祁景揉着额头站起身来,现在,有变成他们四个和一堆人对峙了。

李魇恶狠狠道:“五爷,不如先弄死一个,我看白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弄死这个怪物,肯定能撬开他的嘴!”

祁景冰冷刺骨的目光投过来,李魇看了看那两只小鬼,咽了口吐沫,又不说话了。

白净问:“这是被寄生了?”

江隐点头道:“血藤。”

白净嘶了一声:“不好办啊。被寄生者随时可能失去理智,你以前看到不是都直接弄死吗?”

祁景一惊,不由得看向江隐,在他看来,虽然被寄生者偶尔会被控制,但是本质上还是人,大多数时候保留了清醒的神志,是什么样的情况,江隐才会痛下杀手?

难道....被寄生者到最后真的会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江隐却没有接这句,而是说:“李铭易的画像砖,应该已经在你那里了。如果你接下来还要找画像砖,我可以帮你。”

李魇又沉不住气:“你先把手上的都交出来!”

江隐看向白净,坦白道:“我不信任你。”

“你也知道,画像砖一共有九块,其中四块都是四大守墓人世家的大印。如果你们的人里混入了‘魑’的人,所有努力将功亏一篑。”

白净慢悠悠道:“你怀疑我?”

他说:“我可是从你十岁就认识你了。”

祁景又是一惊,他没想到白净和江隐认识的这么早,比他早了快十年。他所有不知道的,想知道的,关于江隐的一切,白净可能都知道。

....呸,这话真绕口。

江隐并不擅长叙旧,他也没打算接茬。

白净看着他,忽然一笑:“好吧。有白泽助我,也不算亏。但不能是你,”他手指在空中虚虚画了个圈,把他们都圈在了里面,“....是你们。”

江隐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他们和这事无关。”

白净像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似的,压抑的低低的笑了声:“无关?无关你带着他去陈家,无关你让他们牵扯进这里来?看看他们的样子吧,陈家小子变成这么个怪物,齐流木的传人被你带的开始招鬼了,连龙门派的少爷也拖下了水....现在要抽身?晚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太天真,妇人之仁,我说过你的。”

祁景没等江隐再答,上前一步挡住了他:“我们愿意。”

他面沉如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白净道:“何必这么着急。以你朋友的身体状况,不妨在这里歇上一晚,我既然说了合作,就不会出尔反尔。”

“更何况,我说不定有救他的方法。”

祁景怀疑:“你?”

白净:“我曾经养过几个被寄生者当打手,这些人只要控制得当,可以坚持很长时间不被吞噬和同化。虽然最后无一例外难逃一死,但解你们的燃眉之急也够了。”

祁景心头一动:“那你有没有办法解除诅咒?”

白净不知为什么看了江隐一眼,微微一笑:“再说吧,来日方长。”

他随意道:“李魇,先送几位上楼休息。”

李魇握紧了拳头,还是走了上去,咬牙道:“请。”

祁景将两个小鬼收回炉中,江隐捡起黑包,瞿清白扶起陈厝,穿过台风过境般的大厅,随着李魇往楼上走去。

江隐回头看了一眼,白净从始至终都没换过姿势,他仍旧倚在那张舒适的沙发上,不紧不慢的吞云吐雾,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上了三楼,楼上的装修同样很有格调,长长的走廊,房间都是宽敞又舒适的客房。

李魇原本想让他们一人一间,但祁景坚决的说:“我们两个人一间。”瞿清白点了点头,一来他们都不放心安全问题,二来他得看着陈厝,他现在全身通红,皮肤火烫,至少得守到他危险期过去。

李魇怪异的看着他们:“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祁景一愣,又硬着头皮道:“没关系。”

李魇嗤笑一声,目光**的掠过他和江隐:“可以是可以,劝你们别折腾太厉害,很吵。”

祁景笑了下:“记吃不记打说的就是你了吧。”

李魇笑容一僵,脸色难看的一指房间,匆匆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上来一个女人,气质娴静,穿着修身的旗袍,抱着一个布包一样的东西,说:“五爷让我过来给陈家少爷治疗。”

这么个大美女,要是陈厝醒着一定会像只鼻孔喷气刨蹄子的马,但他现在还迷糊着,像个木乃伊似的被瞿清白扛着,满脸黄符要多丑有多丑,自然没工夫兴奋了。

瞿清白礼貌的一点头:“请。”就把大美女让进了房间,又问,“怎么称呼?”

美女一笑:“我叫周炙。”

祁景帮着把陈厝放在了床上,就见周炙把布包展开,居然有一张桌子那么长,上面密密麻麻的针泛着寒光,他下意识的想,老中医?

白净找了个老中医来治陈厝?

可他等周炙抽出一根针放在眼前,他才发现不对,那针竟然通体血红,红的发黑,好像在鲜血中浸泡过一样。

他问:“这是什么?”

周炙道:“朱砂针。”

瞿清白道:“朱砂不是有毒吗?”

周炙一笑:“当然只是个称呼而已。小弟弟,你不会想知道这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她有种年长女人的风韵,瞿清白脸一红,嘟囔了声:“不要那么叫我。”

那边,江隐已经把法绳解了,陈厝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不知是不是还在天人交战。

周炙对祁景道:“把他衣服脱了。”

祁景愣了下:“全部?”

周炙:“全部。”

躺着不方便,他只得抓住陈厝胸前的衣襟,稍一用力就扯裂了,露出一片结实漂亮,却泛着诡异的红的肌肉。

江隐要去脱他裤子,苍白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拉链上,有种奇异的视觉冲击感。祁景一看头皮都炸了,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你干什么?”

江隐动作一顿,他才觉出这话的奇怪,两个大老爷们互相看光也没什么,但....但江隐不一样啊!

他咳了一声:“我来吧。”

说着就跟给鸡拔毛似的一把扯下了陈厝的裤子,露出两条大红腿来。

周炙拿起一根长的让瞿清白胆寒的针,扎在了陈厝的胳膊上,纤细的手指拧了拧,动作之优美好像在绣花。

她动作奇快,不一会就把陈厝身上扎满了,瞿清白看了会觉出不对来:“那个,那个针陷进去了!”

原本还露出陈厝皮肤大半个的长针,已经变成了一小截,好像随时会没入肉里。

瞿清白急的恨不得手动拔针,被周炙拦住:“就是要它进身体里。血藤是寄生形植物,算算时间在他的身体里已经长了很久,这针就像一道枷锁,可以压制它的生长。”

瞿清白听的懵懵懂懂:“那之后怎么弄出来啊?”

周炙:“不用弄出来,针会自己融化在血肉里,对人体无害。到那时,就要再次施针。”

江隐一直旁边听着,仔细的观察周炙的施针方式,他看得太过专注,祁景莫名有点不爽,不易察觉的挡了他一下。

江隐挪了一步,他又挡过去。

江隐发现他在挡自己了,不是很理解,正要挪步的时候,被祁景拉住了往外走。

瞿清白回头问了句:“你俩干什么去?”

祁景:“他要去洗手间。”

瞿清白“哦”了一声,回过头来才觉得不对,去洗手间还要人陪?而且这房间里就一个自带的洗手间啊!

没等他再问,祁景已经把江隐推进了洗手间里,江隐看他反手关上门,问:“有什么事吗?”

祁景有咳了一声,他其实没想好,但也有一肚子疑问,随便挑几个出来就足够转移注意力了。

“外面可能有监控和窃听,那个.....你真把画像砖寄快递了?”

江隐:“当然没有,怎么好随便麻烦快递员。”

祁景:“.......”他真没想到江隐扯起淡来真这么自然而然,撒谎都不打草稿....这算是一种黑色幽默吗?

“但是用另一种方法藏在很安全的地方,他们不会找到的。”

他这句话音刚落,外面门就被拍了拍,周炙含笑的声音传来:“你们俩上完厕所了没有?我要走了。”

祁景打开门,和江隐走出来,就见她已经把布包整理好,又把一张单子递过来,上面写着清清楚楚的药方,要定时服用。

但是祁景仔细一看那材料,什么炉灰,童子血,狗牙磨粉,狼蛛切片....活像什么大型邪、教现场。

周炙说:“材料五爷会派人送给你们,单子只是留个底,我不会害你们。”

他们道了谢,周炙要走,又转身看向江隐:“你就是江隐?”

江隐略一点头。

她微微一笑,这才袅袅婷婷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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