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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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麟逸坐在伊维塔的对面,这是一个漫长的话题,他思寻着这样就重避轻,又不能泄漏相关的信息。

  她的身旁有个墨镜男一直犹如立柱般站着,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她半步,就连麟逸也差点忽视掉那个存在。但他意识到,那人恰好是最重要的,远非其他的保镖可比。

  到了午夜时分,夜店里的浪潮更高了,彩灯辉煌闪烁,调酒师手里到底花样层出不穷,魔术师、还有杂技师,观众的呼声如波澜般此起彼伏。

  “来,这是你的。”下手将啤酒倒入了麟逸的杯中,接着也给伊维塔倒上一杯。

  “干。”

  伊维塔伸出酒杯,麟逸勉为其难地跟她碰杯,伊维塔仰头一饮而尽。

  看着麟逸久久不下口,伊维塔嗤笑,“怎么,难道你还怕喝不过我一个女流之辈吗?”

  麟逸踌躇地拿起酒杯。说实话他的酒量确实不太好,方舟组织常年禁酒,而且他也不喜欢喝酒,因为会影响到一个杀手的直觉和敏锐。但此时此刻身在夜店,既来之则安之,他总不至于这么小小的一杯都不能碰。

  麟逸抬手一饮而尽,拿着空杯对伊维塔示意,“看。”

  伊维塔眼中溢过一丝黠笑。

  “来吧,把你的问题慢慢说出来。”

  “我想找一个女孩,她是我的亲人。据说她七年前被带到......”

  说着说着,麟逸突然眼皮缓缓垂下,扑倒在桌面上。

  “小帅哥?”

  伊维塔伸手捏了捏麟逸的耳垂,没有反应。

  “真是个完美的猎物,把他带走,哈哈,以后留在我身旁,你就是我的人了。”伊维塔抚摸着他的面颊说。

  保镖走上前来拉起昏迷的麟逸,忽地,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在眼前睁开,然后瞬间夺走了他腰间的枪。

  ‘砰!’

  子弹穿透保镖的大腿,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全场静了下来,全都顺着那一声枪响看了过来,坐在对面的伊维塔瞠目结舌。

  “你怎么......”

  当然,麟逸怎么可能被这种小花招给算计?想要做到这样的方式太多了,利用酒水密度、利用杯底粉末、利用酒杯温度......他在希泊利安城的时候早就学习过。城池内也有接二连三的内斗,所以尽量避开酒水这类充满不确定性的物品。

  他也猜到他们大概率会这么害他,但不能百分百确定,所以先试探一下。他举起杯子的时候将酒水倒在了另一只袖筒中,然后佯装晕倒,果不其然,这群人就要对他趁机下手。

  他本来是想惹是生非的,但既然到了这一步,对方执意不肯放他走,撕破了脸皮,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抓住他!”伊维塔一声厉喝,保镖从四面八方围来。

  那就别怪他了。麟逸眼色一沉,持枪开射。厅顶吊灯一片破碎,贵族们都瑟瑟发抖地躲在了立柱后面,不过麟逸还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子弹。

  “你还愣着干嘛,也快去啊!”伊维塔对身旁的墨镜男喊。

  “抱歉,我只听令于令尊,负责保护大小姐安全,其它的事一概与我无关。”墨镜男波澜不惊地说。

  “你......”伊维塔气结,但就连她也对其无可奈何。

  ‘咚、咚。’

  随之战斗的持续,接二连三的保镖倒在地上,仅凭他们手上的电棒怎么可能碰得到身手矫健的麟逸?

  “大小姐!快允许我们用枪吧!不然根本就是单方面的挨打啊!”一个保镖跪在地上竭力地哀求。

  “闭嘴!要是敢伤到他的皮毛,拿你们十辈子的命来补!”伊维塔断然怒骂。

  没有枪子,只能用命去怼子弹。但麟逸打完了一弹匣,就从地面的保镖尸体上直接换枪,这样子弹还是源源不断。眼看麟逸退离到了门口,再也没有人敢上前,只得任由他跃上摩托呼啸而去。

  赶到门口,看着远去的身影,伊维塔眼露红光。

  突然,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

  “哈哈,真是太棒了!太完美了!我要怎样得幸运,才能碰见如此一个令我疯狂的男人!越是顽强不屈,他就越是我想要的人,越是凶猛的野兽,我就越想用铁链捆起来!”

  伊维塔颤动不已地笑着,左脚狠狠一跺地面。

  “追!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追回来!他永远都是我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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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近了红色教堂,麟逸找了个避风避雨的小巷躺了下来。他实在太累了,差不多有两天两夜没合眼。但他来不及找其它的宾馆和宿舍,他一心只惦记着七年前离开的家人。

  但他一直将枪握在手里,意识也只是半睡眠状态,以备一切特殊情况。

  ‘哒、哒、哒。’

  差不多清晨,迎面走来几个脚步声。麟逸微微睁开一道眼缝,那是修女带着两个男孩,他也就没有在意。

  “唉,可怜的人呐,时界之主能予你保佑,助你脱离磨难的苦海。”修女在一边合起双手念念不休。几个孩子在身旁陈恳地低着头。

  麟逸听着不由疑惑,这在干什么呢?为我写祝词吗?我还没死不是吗,能帮到我的不止是这些吧?

  “阿切,阿真,看到了吗?要时刻对困境中的人们心怀怜悯,这样这个世界才会充满慈爱。”修女又转身冲两个男孩说,男孩们点点头。

  这一幕被过往的路客记录下来,不由连声赞叹,“看呐,不愧是修道院的修女,多么充满仁爱啊,只要是看见难民就会出手帮助!”

  修女和孩子们返回了,麟逸不由地纳闷,你除了在我面前念叨些听不懂的话语啥都没干啊,何况脚步声还让他从睡梦中被惊醒,还不如不来。走这一趟的意义何在?

  过了不久,突然,一个小男孩折回身来。

  “大哥哥,你一定很冷吧?”

  他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覆在麟逸身上。

  麟逸心中一暖,从里面暗暗攥紧了衣服。到头来,帮助自己的还是天真无暇的孩子们。

  “阿真,被浪费时间了,快点过来,马上还要做早课祈祷呢。”远远地,传来修女的唤声。

  “是!”小男孩赶紧跑了回去。

  “你的衣服呢?”

  “我......给刚才的那位哥哥了。”

  “给他了?那可是教堂里捐给我们的物资......算了,这也没办法要回来了,但以后别干这种蠢事了明白吗?”

  “哦。”做法不被认可,小男孩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失落。

  麟逸双手无意间插入口袋中,突然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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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一群人聚集在教堂前的广场上,神职人员点着火折子,对着中心的单翼天使塑像又跪又拜。周边聚集的观众们虔诚地合着手心,心中同他们一起祷告,想要借光祈求一丝好运。

  “赞美时界之主!”

  “歌颂时界之主!”

  “恳请主将它的光辉,播洒于世!”

  祈祷仪式结束后,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修女们也拉着头戴花环的孩子们返回教堂。

  ‘哒。’

  这个时候阿真脖子上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落入了他的衣领。他翻开一看,是一张字条。

  “怎么了?”修女在前面问。

  “没什么。”阿真赶紧收起字条跑了过去。

  孤儿院后院。

  麟逸闲懒地躺在墙垣上,大概一两个小时后,三道脚步声朝这里跑了过来。

  “大哥哥。”

  阿真站到墙垣下,抬头看去,张开了那张字条——‘来后院找我’。

  麟逸坐起身来,从五米高的围墙上一跃而下,攀住一旁的树枝卸力,最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三个小孩面前,孩子们对他的身手吃惊不已。

  “说吧。”

  麟逸张开了口袋里的字条,那里也写着四个字‘帮帮我们’!

  他正好也有任务在此,本来就打算先打探一下这里的情况。那些修女似乎不是很可靠,从单纯的孩子入手未免不是个更好的选择。正好别人主动提供给他这个机会,他就更没有理由拒绝。

  “大哥哥,我们......”小男孩有些犹疑,不知道该不该说,麟逸耐心地等着。

  “每隔一段时间,碰到外面有人愿意领养的,修女们便会带走相应的孩子,可我们从来没见到过领养的户主;而且阿平他们答应过回来看我们,但是在那之后一直没来过;他还说以后也会坚持每天到广场上做祈祷,但我们此后再也没在人群中看见过他。”

  麟逸心里一紧,这不仅关系到眼前的这些孩子,还关系到当年他妹妹的去处。每一个字他都格外留意地听着,一个杀手的直觉告诉他,里面隐藏的事绝不会那么简单。

  又一个女孩走上前,“我们问过修女,可她们一直对此守口如瓶。明天就是阿开了,我们十分担心。能不能请你帮忙照看下他离开这里后的下落?”

  麟逸看了看那个最瘦弱的男孩,他就是阿开。他记下了样貌。

  “是什么时候?”

  “修女说明天上午为他举行欢送会,然后她们通常从正门带出。同行的还有另一个孩子阿雾,她是一个绻发的女生。”

  麟逸点点头。

  “大哥哥,你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我的意思是我们并没有怀疑教堂和修女的为人,我们只是......想关心到阿开的去向。”阿真怯弱弱地说。

  “不。”麟逸。“你们质疑得很好。”

  这个世界上尔虞我诈的事情太多了,只有相信自己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如果他当初坚信不疑着方舟的话语,那么现在他依旧不过是冰原上一个被肆意操纵的人偶而已。

  “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们。”麟逸又说,孩子们认真听着。

  “你们谁知道这样一个女孩,她是七年前来的,左手应该带着一个白色的镯子。”麟逸提起心跳问。

  孩子们摇摇头,麟逸微叹一口气,他想也是,这些孩子们那个时候还没到懂事的年纪。

  “她是大哥哥的家人吗?”阿真问,麟逸点点头。

  孩子们眼里露出羡慕的目光,又这样一个这么久还对她念念不忘、一直关心着他的亲人,那个女孩一定很幸福吧?

  “如果是七年前的话,我想她大概已经被别人领养走了,因为在我们这里年龄适度的孩子都会被接走,一般都是十二岁左右。”小女孩说。

  “十二岁左右?”

  “对。”

  麟逸点点头,记在心里。

  那也就是说即便现在最大的,当年也只有五六岁,还不知道在不在孤儿院里,也不知道能不能记得那么久。要想打探到当年的事实在太难了。

  “大哥哥,我们再去问问别人,一定会帮你尽量打听到的。”小女孩又说。

  “好。”麟逸。但他在心里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既然孩子不行,那就改换思路,那些修女知道的事情应该更多。但是麟逸也看出了孤儿院有古怪,他决定不在这里打草惊蛇,而是利用起明早的机会。

  “阿真,阿开,阿宁,你们在哪里啊?开饭时间到了。”远远地传来修女的声音,呼喊越来越近。

  “大哥哥,快走!”阿真慌乱道。

  麟逸爬上树去,刺钩再扣住墙垣,轻松一跃,消失在墙的背面,只留下三个孩子在原地仰慕不已。

  “真是的,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要乱跑!孤儿院是给你们管教的地方,而不是让你们游戏的地方。”修女跑了过来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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