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你的手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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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翼复述完乔伊的话就走了,留下赵英俊耳边回响着一句“什么都不要了”傻站在那里。

窗子没关严,一阵凉风突然钻了进来,赵英俊浑身打架后沸腾的热血陡然凉了下来,他打了个寒战,视线落在怀里的那堆东西上。

他赶忙把东西放上床,自己毫不在意地跪在床边,迫不及待地翻看。

也许是动作太急,他明显听到一声碰撞的脆响,他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裂开了,忙不迭地检查是什么情况。

他找了找,终于让他找到了,有颗圆圆的指头大小的玻璃珠子在抽屉里滚动,声音就是来回碰撞时发出的。

他拈起玻璃珠子看了看,发现珠子是淡蓝色的,比小孩玩的弹珠要大很多,可比起用来观赏的水晶球又小了不少。

那么这颗珠子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指尖转动,倒映在玻璃珠里的光与景都在不断变形,在扭曲变幻的景象里,现实渐渐变虚,而那已经褪色的过往缓缓浮了上来。

晶莹剔透的珠子,每每晃动,都能发出风铃一般的脆响。

“叮当~叮当~”

满头金发的少年抬头,发出脆响的就是眼前那瓶淡蓝色的弹珠汽水。

见乔伊被吸引注意抬起了头,赵英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他把弹珠汽水递到乔伊面前,用他那特有的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同学,我的手打篮球没力了,帮我开一下饮料好吗?”

乔伊脸上顿时露出了窘迫的表情,他从来没有跟班上的同学说过话,尤其是这个众星捧月一般存在的赵英俊说过话,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饮料瓶。

他在美国没见过这种饮料。

奇怪的玻璃瓶,瓶身上有奇怪的文字,瓶子中间突兀收窄,就像女孩的纤腰一盈,而此时发出声响的还不是珠子的碰撞,是某只不安分的轻弹瓶口的手。

“同学,你有空就帮我开一下饮料嘛。 ”笑眼弯弯,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

“对、对不起,我不会……”乔伊的声音很小,小得几乎听不见,他多怕说出自己连汽水都不会开的事实后会被人嘲笑。

“不要紧,这是日本的汽水,不会开很正常,来,我教你,把手给我。”

赵英俊不由分说地拉过乔伊的手,将一个带有凸起的红色物品放在他的大拇指下面,对准瓶口,轻轻施力。

“你就这样,等会儿用力往下摁,汽水就开了,知道吗?好,等会儿我松手,你用力往下摁哈。”

说完赵英俊就和身旁几个同学往后推了几步,脸上还有忍笑的的表情,乔伊没能看懂他们眼里带着恶作剧的慧黠,真就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随着“嘭”的一声,一束淡蓝色的汽水从瓶口“噗”的喷射出来,乔伊赶紧往后躲,但脸上衣服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喷到了,手上更加不必说。

甜腻的汽水有部分溅到口中,带着蓝莓的香气。

“哈哈哈哈……”

“他还真的那么听话啊哈哈哈……”

几个忍笑的少年终于放声笑了出来,原来是他们知道弹珠汽水打开的一刹那,一定会有汽水喷出来,他们不愿意手被弄脏,所以就找了乔伊这个不爱说话的“老实人”。

“叮叮当~叮叮当~”

瓶口的玻璃珠子落下,刚好卡在瓶身中央最狭窄的地方,像一个风铃一样欢快地左右晃动。

赵英俊笑得眼睛都湿润了,看来他就是这场恶作剧的发起人,不过他一点点都没有愧疚,反而还走上去拿走了正在发愣的乔伊手中的汽水。

“谢了啊同学,你人真好。”

乔伊有些生气,但口中残留的甜腻让他说不出生气的话,眼前的始作俑者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拿起汽水仰脖喝了一口,晶莹剔透珠子在瓶口与瓶身间来回滚动,就像少年吞咽时的喉结。

赵英俊喝爽了,低头发现那个金色头发的同班同学正悄悄地打量自己,他也是脸大,恶作剧结束没有愧疚就算了,他还变本加厉。

“同学,你瓶子开得这么好,你多帮我们开几瓶好不好?”

乔伊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不,赵英俊身后那帮哥们儿就一窝蜂挤上来,人手拿着一瓶汽水笑着说:“麻烦你啦!”

那天乔伊不知道帮忙开了多少瓶汽水,因为那天赵英俊请客,据说是他叔叔从日本给他寄来了几箱汽水到学校,他在体育课上请班上的同学喝,隔壁班的也有份。

乔伊只知道那天自己的手上溅满了不同气味的甜汁,有桔子味,樱花味,柠檬味,香草味……不同的味道混在空中,周围的空气都发甜。

那些一起上体育课的同学们拿着开好的汽水,走的时候就像来的时候一样一窝蜂,赵英俊这位大爷没有任何使唤人过度的自觉,他喝完汽水打了个蓝莓味的嗝儿之后,拿着最后一瓶汽水晃晃悠悠地过来。

“呐,开。”

乔伊抬头一看,一瓶淡蓝色的汽水出现在面前,不用闻他都知道里面是蓝莓的香气,他麻木地接过来,麻木地开,然后递回去。

谁知道,汽水却被推了回来。

“给你喝的。”

赵英俊大概是良心发现了,不过他脸皮也是厚,帮他开了几箱,手都要抽筋了,他就给人家一瓶汽水做回报。

乔伊面无表情地接过来,赵英俊始终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等乔伊仰头开始喝的时候,他突然来一句。

“你有没有听见,刚才好多女生说你的手很漂亮。”

乔伊差点一口汽水喷出去,但他大概是想到这瓶汽水是他的“辛苦费”,所以愣是憋住了,就是有点窜鼻。

赵英俊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隔壁班的女生还偷偷打听你呢,问你叫什么名字,可能是看上你了哦。”

“我只想学习!”

乔伊涨红着脸,窘迫地喊了出来,他皮肤非常敏感,稍许激动就会全身红透,好比此刻,他的嘴唇和眼睛像要渗血一样。

赵英俊怔了一下,目光在他的耳朵尖上停留两秒,然后哈哈大笑。

“这有什么关系呢,交个朋友嘛,大家都觉得你很好看,干嘛开学到现在都没见你吭声?都是同班同学,你恐怕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吧,来,正式认识下,我是美籍华裔,我叫赵英俊,你可以叫我英俊。”

一只刚打过篮球的汗津津的手伸过来,不等乔伊拒绝,愣是直接握住了他沾满汽水的手。

“以后有空一起打篮球啊,同学。”

“叮叮当~叮叮当~”

玻璃珠颤动得像少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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