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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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她叫林宝儿,宝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她起这样的名字,可能是把她当成了掌心宝呵护,也可能只是叫起来简单舒服。

宝儿,宝儿。

妈妈叫着叫着就哭了出来,宝儿问阿姨你哭什么,妈妈摇摇头不愿回答,也许是不知道该怎样跟一个孩子解释,或是不敢解释,妈妈,什么时候,宝儿也可以这样称呼眼前的这个陌生女人。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宝儿,妈妈事实上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宝儿的衣物,宝儿的新学校,甚至原来搁放杂物的房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新的房间。不过对于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独自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的是陌生的人,在她的心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害怕的只坐到沙发上,蜷着身体一句话都不敢说,妈妈问一句她回答一句,问她以前的事情,在那个家庭里,过得怎么样。

宝儿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小孩子的最纯真的不会骗人的笑容,她在莫姨的家里肯定被疼爱的很享受,但是妈妈看到她这个样子好像有些无措,这种感觉,就像是硬生生把人家的孩子抢了过来,把人家的幸福强行剥夺,还自以为的我也可以给她幸福。

而事实上后来每当我想起妈妈给莫姨的那张卡,总觉得宝儿就是买来的,倒像是一场交易,我不知道莫姨她们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生活上遭到了怎样的困难,反正如果是我,就算是从孤儿院抱来的孩子,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肯定不会这样“出售”出去,虽然对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有时候我都会想,要是有一天我的亲生父亲母亲突然找上了门,妈妈会怎么做,是尊重我的决定,还是要执意把我留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妈妈不断地往宝儿的碗里夹土豆,宝儿的兴趣爱好,她爱吃什么,爱做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些莫姨都告诉了妈妈。

动物跟人相处久了就会有很深的感情,何况是人与人之间,我知道,妈妈是想通过长时间的接触慢慢的让宝儿接受她,让她可以明白,这里,同样是家,而不只是一间住的房子。不过很明显,妈妈忽略了一个问题。

从宝儿跟我们回家到晚上睡觉前,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阿姨,我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

每次妈妈都会牵强的笑笑,乖宝儿,在阿姨这里放心的住吧,你妈妈很快就会来接你的,我也会像妈妈一样疼爱你,所以不用担心,好吗?

很快,是多快,几天,几个星期,还是几个月,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宝儿并没有追问下去,或许她只是相信妈妈的话,不,她只是相信莫姨的话。

妈妈最终强制性的让宝儿跟她睡在一起,就像当年把我领回家一样,可是那个温暖,我却很难再有机会感受到了。

010

宝儿讨厌我。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她确实极力抗拒,讨厌我这个陌生的姐姐。

尽管才接触一天,就算是在妈妈面前跟她说话,她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更别说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妈妈的意思是,她才刚来,还不太适应,你这个做姐姐的,不管做什么都要让着她,更别跟她一般计较。

我当然明白,我怎么会跟一个孩子计较,但心里不舒服这是真的,想想你跟别人说话,却是爱理不理或是简单的敷衍几个字,就像是如果你要是再和我说下去,我就大吵大闹的那副模样。

我也问过她原因,为什么不喜欢姐姐,我没想到的是,她在沉默了一会后,居然以一种好似成年人的眼神看着我,竟然反问我,为什么我要喜欢你。

这一下子让我哑口无言,对啊,为什么要喜欢我,我又不是天上的仙女,她的话其实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我讨厌你,没有原因,就是讨厌。不过我也无所谓了,日子还长,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而且最关键的是,我感觉自己,好像很害怕她。

害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会惹得她不高兴,这样妈妈也会不高兴,我和妈妈的关系才刚刚缓和,不希望再因为她而又陷入冷战。我也慢慢发现了,只要我不出现在她面前,不跟她说话就没事。怪怪的感觉,太奇怪了,明明从来都没跟我见过面,却莫名其妙的讨厌我,算了,惹不起至少还躲得起。

我想把陪伴我多年的小熊给她,但我怕她会直接拒绝,这会让我不知所措,又怕她碍于妈妈收下这个小熊,但是拿到房间里却把它随意的丢到角落里。

算了,何必如此讨好,感情还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班主任给妈妈来电话了,问我的情况,事实上我本来就正准备去的,得知我已经没事了,他也松了一口气,嘱咐我还是再多休息几天,我说不用了,我还想再多体验几天高中的生活。

学校还是那个样子,似乎这连绵的大雪并没有改变些什么,第二天我们三个一起走进校园的时候,我发现宝儿的眼睛不停地来回看,到底还是小孩子,对这偌大的校园还是感觉很新鲜,我和妈妈说好了,每天晚上晚自习晚饭的时候她会把中药熬好给我带过来,因为学校在市区的缘故,所以妈妈在这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平复了一下心情,我知道,我要回到校园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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