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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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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上的毒,远比霜兰儿想象中要厉害许多。龙腾时睡时醒,断断续续昏迷了将近三日。她托人弄了辆车好不容易才将他弄回自己的药铺。这时,正值风延雪从上阳城又发回来一大批货,将后院堆得满满的。无奈之下,为了便于照料他,她只得让他暂时睡在了自己的阁楼上。她自己则是在阁楼中打了个地铺。

这一日,她给他喂过了药。他靠在床边又小憩了一会儿。睡颜中他英俊的容颜有着一丝憔悴。一身素白的寝衣,领口有素净起伏的柳叶纹。他的唇边勾着弯弯的弧度,连在睡中,也是快乐的神情。

阳光浅薄如沙,隔着帘帏照上他的脸,有微微柔和的光芒反射出来,而那种光芒,仿佛自他心底发出,像是一盏明灯,似能感染着她本是晦暗的心境。

起身,她在香炉中点上了紫兰草,这草有驱毒定神的功效。香雾缓缓飘出,淡淡散在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清浅的香气,这样的气味教人神智清明。

她在铺子柜台上请了个临时的帮手,名唤小洛,这样可以帮着照看些,简单的生意由他来做,如果有顾客需要询问较难的问题,她则亲自解答。如此,一来她能分神去跑些大客户,二来也能分身照顾龙腾,否则她两头都顾不上。

今日生意不算忙,她静静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睡容,只觉心底无限宁静。

等到他醒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狭长凤眸睁开的时候,他眸中有着惊喜之色,“霜霜,你一直陪着我么?”

她见他今日气色比以往好多了,连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作势横了他一眼,“想得你美,我累了在这里坐一会儿,不行嘛?”

他微微支起身,身后舒适靠着软垫,“我有些渴。”

她起身,为他倒了杯白菊茶,递至他手中,“不算烫,怎样?我替你把脉时,觉得你体内余毒都清了,不知你现在感觉如何?”

他喝了一口水,缓缓道:“没有前两日头晕,只是觉得全身乏力,尤其是后背这里,麻麻的没什么感觉。”

她微惊,“怎会?这次刀上的毒性真是烈,还好不是什么罕见的奇门剧毒。不然你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说着,她坐在了他身后,纤长的手指一路顺着他的脊背向下,轻轻拿捏着。手势看似没有章法,实则正疏通着他背后的经络和穴位。

他轻轻“呼”了一声,喉间发出一串舒适的音节,“霜霜,你从哪里学来的,真是太舒服了。以前东宫中服侍我的宫女都没有你这般好手法,好似打开了我全身的脉络,有一股润泽之气四处回流着。”

“有没有好一点?”她加重了手中力道,“毒虽解,可毒性毕竟腐蚀过你的脉络,我帮你疏通几天看看有没有效果。若是没有成效,我们再施金针治疗。”

“好好好。”他点头如蒜。

“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霜兰儿手中并未停下,问道。

“杀我?霜霜,你搞错了罢。那些刺客可是冲着你来的耶。”他侧过身,睁大凤眸望着她,“喂,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这么大的功劳你可不能抹杀我。”

“我要抹杀你的功劳作甚?那些人怎可能是冲我来的?我是一无所有的人,既没有钱,也没有官职在身,杀了我他们能得到些什么?倒是你,现在太子受累,若是除去你,还有谁能阻挡瑞王日后荣登御极?”她没好气道。这龙腾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不是龙霄霆啦。以他的性子,若是想要我的命,之前遇上的时候他亲自动手就行了,做啥搞这么复杂。再说了,能有几个人知道我在洪州?那两个黑衣人明明就是想杀你的!”他突然捉住她的手,认真道:“喂,我可是为了你受伤的,你要照顾我,负责到底。听见没!”

他厚实的手心贴在她的手背上,连掌纹的触觉,也是温暖而蜿蜒的。

她突然觉得很无语,作势撑一撑额头,无奈道:“我都在洪州这么长时间了,要杀为啥现在才来杀我。跟你简直是鸡同鸭讲!你放心,在你病没好前,我会照顾好你的。这和那些刺客究竟想行刺谁没关系,懂了没?”

他笑吟吟道:“我饿了。”

她“哦”了一声,“我煮了粥,弄了些青菜和炒蛋。我去给你端来,对了,还有我早上买了些豆浆,要不要给你喝一点?”

“啊——”他英俊的面容凝成深深的失望,语调颇为不满道:“又是这些啊,前两天醒来时都是给我吃这些,今天还是。霜霜,我可是病人耶,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霜兰儿整日忙着铺中的事,自然没有那样多功夫弄吃的给他,心中不免有些许愧疚,她轻轻咬唇问道:“那——你想吃些什么呢?”

他作势往后靠了靠,想了想道:“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淡菜虾子汤”

此时,霜兰儿脸色黑了一分。

似想得十分辛苦,他径自摇了摇头,又摆摆手,“霜霜,不不不,淡菜不好。还是鱼翅螃蟹羹吧,对了,还有蘑菇煨鸡,这个我很想吃。”

她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上下齿紧紧咬合着,隐隐能听到发出的“咯咯”声,望着他一脸憧憬的模样,终愤愤道:“龙少筠!你以为这是在东宫呢!”

“呃——”他笑得有些尴尬,亲热地将她拉近身边,“好嘛,逗你玩的。人家真的不想喝粥嘛,都腻死了。好歹我也是为了你受伤的,对不对,你对我好一点嘛。”

她唇角轻轻抽搐了下,望着他略微苍白的俊颜,心还是软了软,叹口气问道:“说吧,你究竟想吃什么?”

他望着她,低低的语气正如此刻温柔明亮的光线,“霜霜,我想吃碗面。”

面,就这么简单?!这人,骨子里都透着可恶。无奈他凄婉哀怨的神情,低柔乞求的声音,教她实在无法拒绝。将所有不满都咽回腹中,她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刚要转身去做,哪知龙腾已是絮絮叨叨吩咐过来,“霜霜,对了啊。这里不比宫中,咱们就简单点。这面要先炖一整只鸡做汤底,炖至七分时,将火腿先切成丁再撕成一丝一丝的,放入鸡中一同炖,官燕没有就算了,嗯,最好还要加上一钱干贝。对了,面要在清水中煮上五分熟,捞出来用清水过几遍,等凉了再放入鸡汤中文火慢炖。还有,辅料要加上嫩青笋、金针菇、里脊,都要在油里先过上一遍,洗去油,再捞进鸡汤中一同炖”

“龙腾!”霜终于火大了,她顺手拿了个软枕朝他无比可恶的俊颜塞过去,“我让你吃面!我让你吃面!吃个面还这么讲究,还简单呢。当你自己是少爷啊!”

说归说,发火归发火。

最后霜兰儿还是乖乖认命地给他弄了鸡汤面。有什么办法呢,他一句话就把她给堵回去了,他贵为皇族,本来就是少爷中的少爷嘛。还有最关键的是,他因她受伤,她总不能不理。

如此十多日下来,她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龙腾,简直就是磨人精!

“霜霜,药好苦。”

“”

“我真的不想喝。”

“良药苦口,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要我给你买糖么?”

“不不,不要糖。东街口的青梅蜜饯很好吃,给我买那个就行了。”

“”

“霜霜,我今天想吃桂花松糕。”

“”

“霜霜,我今天想吃烤鸭。”

“”

“霜霜,我今天想吃百叶三丝。”

“”

“霜霜,你喂我吃,好不好?”

“你没有手吗?!”

“霜霜,毒性有点烈,侵蚀了我手部的末梢神经,要些时间复原的。你怎能这么狠心?”

“”

“霜霜,刚喝药的时候不小心洒了点,床单有些脏了,你帮我换一下。”

“”

“霜霜,肩膀的伤上开始脱痂了,帮我换药好不好。”

“”

“霜霜,我的伤今后会不会留下疤痕?你用的药究竟行不行的啊,是自己配的还是外面买来的?有没有宫中的凝肌露好啊?”

“你一个男人,肩膀上就算有条疤又怎样?人家带兵打仗的,身上有数不清的疤都不在意!”

“那怎么行?一条疤会破坏了我完美无缺的身体。我不管,你要负责到底,帮我彻底治好,不能留一点痕迹。”

“”

“霜霜。”

“干嘛!”

“天冷了,你帮我去买一件厚点的衣裳。对了,差的不要,至少也得是吴锦缎子的。颜色嘛,青蓝紫三种颜色都行。最好是紫色的,紫色最能衬托出我高贵俊雅的气质。团纹龙纹太土了,金丝线绣云纹的,今年已经不时兴了,千万别买。我中意水纹波,这是今年才出来的款式,要银线绣的,这样比较好看。”

“”

“对了,我还要一件狐毛领口、貂绒背心。毛皮的成色你会不会看?若是不会看,你就用手摸,能一顺到底没有任何瑕疵的便是上等货。”

“我没有那么多钱,你拿银子来。”

“这个,我到洪州来没想到会滞留这么多天,谁知道会受伤啊,真没带银票。霜霜,你不是那么小气罢,连件衣裳都舍不得给我买?!我可是为了你才受伤的霜霜”

“够了!别说了!我去买!”

“霜霜,别忘了还有围巾——要绢丝的——”

“”

忍,她忍!每天她都巴不得他快些好,届时她一定毫不留情地将他扫地出门。

这个人渣!

她发誓,若再有下一次,她宁可自己被人砍上一百刀,哪怕被人砍死,也不要这个磨人精受一丁点伤,哪怕是破一点皮。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受够了!

而这样的日子,总算在中秋那日晚上熬出了头。她想龙腾就是再赖在床上装病,以他的贪玩的性子,到了这么热闹的晚上,他总要上街去玩上一玩的。

果然到了下午的时候。龙腾终于穿好衣裳自己下了阁楼,他望了望正在柜面上忙忙碌碌的霜兰儿,作势舒展了下腰,长舒一口气道:“我觉得精神好多了,霜霜还是你厉害,终于将我的毒彻底治好了。”

她懒得理他,头也不抬,只一个劲算账,“看你能下楼,想来是真的全好了。恭喜啊!”

他厚着脸皮凑至她身边,探头望去,只间账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旁边还标注了不少红字,“霜霜,看不出来,你经营生意挺在行嘛。短短时日,竟是盈利不少。”

她侧首,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骂道:要养他这个闲人,她能不努力赚银子嘛,真是的。这龙腾绝对是无赖中的极品。此刻她只感慨自己缘何会沾上这块牛皮糖,怎么甩也甩不掉。

龙腾不明所以,他笑得灿烂,“霜霜,今日中秋,晚上有花灯会,我们一起去瞧瞧罢。”

“没空。”她没好气道。

“别这样嘛,我们去放河灯好不好。听说将愿望写在纸上,放入河灯中,将来一定会实现的。霜霜”

又来了,又是这种声音。

霜兰儿只觉头大,她草草点头。去就去罢,其实放河灯,许下心愿她还真是有一点点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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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夜,繁星璀璨如明珠四散,一轮圆月正如玉轮晶莹悬在空中。

天阶夜色凉如水,无边无际泼洒下来的银辉如瀑,尽数都落在了走在前面的龙腾身上,直耀得他长身玉立,风姿翩翩。

自小巷子里穿出,整个繁华的天地,似霍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势不可挡。

街上到处都是灯,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几乎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涌上了街头,几乎所有的灯笼都点了起来。此时的洪州城就像是要出阁的新嫁娘,精心梳妆。

龙腾笑着伸手,揽住她的腰。

她不做声,只是轻轻挣脱了他,他倒是没有勉强,只是抓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此时一盏盏灯,如同一团团光晕在眼前不停地转着,亮的晃人眼睛。

这样的繁华,这样的热闹,这样的似曾相识。

今年的中秋,迟来了一个多月,可再迟,终于还是来了。去年的中秋,她也曾看过花灯,恍恍惚惚一年多过去了。如今她同样是看着花灯,却不是身在上阳城,身旁相伴的人,也不再是他

“霜霜,你怎么了?”龙腾似瞧出她今晚有些心不在焉,关切道。

她没有回答,忽然他的身后爆出“砰”地一声响,所有人皆抬起头,只见半边天上尽是金光银线,交错喷出一朵朵硕大的银花,映得明月都黯然失色。

各色焰火像是堆金溅银一般,秋寒料峭的冷风吹拂着他的长发,他身后的灯市好似海浪般起伏着。每当焰火亮起的时候,他的脸庞就明亮起来,每当焰火暗下去的时候,他的脸庞也隐约笼入阴影里。

一明一暗交错中,她看着他。似游神,又似惘然。竟是出神,轻轻唤了声,“霄霆——”

他猛然抬眸,目光与她相遇。只是她的眼中一丝亮色也无

他湛黑的眸中,热情像身后焰火般一分一分消减下去。呼吸急促着,渐渐沉重起来,似带着淡淡的黯然。

突然,他抓紧她的胳膊往前走,抓得那样紧,那样重,任凭谁也无法挣开。

街两边是连绵不绝的摊铺,甚至还有些稀罕的精致首饰,金银晃眼,一眼望过去让人眼睛都花了。霜兰儿神思稍稍拉回些许,她本没有去看那些东西。偏偏有个小贩笑吟吟地将他们拦下,兴冲冲地向龙腾兜售,“公子,替你家娘子买支珠钗罢。你家娘子生得如此貌美,若是戴上我家的珠钗,更是美若天仙。”

龙腾一时起劲,“霜霜,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霜兰儿其实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心不在焉,随手拿起一根掐金丝花蝶簪,看了看又放下,又拿起另一支红珊瑚步摇,又看了看,再放下。手中虽是掂弄着珠钗,可心思早就飘然游移。

“这位夫人,你喜欢哪一个?这些可都是上好的货色。”小贩笑着问。

龙腾的视线,在一支碧绿的翠玉发簪上停留片刻,他突然道:“低下头。”

霜兰儿微愣,“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他坚持,“低头!”

伸手将碧玉发簪戴在她发间。他戴得极认真,极小心,生怕偏了一点点,戴好之后,又仔细端详了许久。

隔得近,他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脸上,暖暖的,痒痒的。他身上有着浓郁的男性气息,那种味道,淡淡的香,似有无穷的张力,能将你牢牢抓住。

小贩在一旁附和道:“还是公子好眼力,这可是我铺子中最贵的发簪了。要二十五两银子呢。”

龙腾自袖中取出银子,放在小贩摊子上,拉着霜兰儿便往人潮汹涌处走去。

转首,宫灯流彩,她娇俏的身影依依跟在了他的身后,容颜清丽,翦瞳似水,乌黑的发间,一点碧绿,和着华美的灯光,闪亮了他的双眸。

“霜霜”他失神,低低唤了一声。

“怎么了?”今晚她一直神思飘忽,此时也只是下意识地问他。

“没什么,我们去放河灯。”

“好。”她微微一笑。

可突然她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脚步停下,滞在原地不动,“龙腾,你哪来的银子买发簪?”

他笑得很无赖,“临走的时候从你柜面抽屉里拿的呀。”

“什么!”

她顿时火冒三丈,她刚才不过是魂游天际,竟是犯下如此大错。整整二十五两银子,天啊!就买了一支破发簪!那可是她好几日辛苦赚来的,二十五两银子,可以支付七天的店铺月租,可以请上两个帮手,甚至够她省吃俭用两个月了。可他,竟然用来买了支破发簪!

这个纨绔子弟,这个败家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潮涌涌中,她什么都顾不上了,朝他大吼,“龙腾,你真太过分了!我辛苦赚钱容易么?!你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你能不能体谅下我的不容易,节省一点?!”

吃我的,用我的

若这些还说的过去,唯独那句睡我的顿时吸引了周围许许多多的行人停下脚步,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瞧着霜兰儿。

龙腾心底憋着笑,面上作委屈状道:“娘子,即便我们夜夜和睦你也不能这样在大街上直白说出来罢,那么多人都听见了,多不好意思啊。”

她怒意更浓,“我说什么了?”

他好意提醒她,“你说,‘睡我的’。”故意咬重尾音,他更加突出这三个字。

“轰”地一声,霜兰儿只觉自己脑中骤然炸裂开来,面上一路红透至耳根,滚烫滚烫。天啊,她刚才都胡说了些什么,真真是被他气糊涂了。她其实是指龙腾夜夜都霸占着她的床,害的她只能打地铺睡觉。可围观这些人恐怕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一个个都用看着稀有动物的眼光瞧着她。

此时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羞愤难当,她转身便想落跑。

他眼快,一把将她拽回。

她柔软的身子猝不及防地撞上他温暖的胸膛,她的身上散发着令人迷乱的气息。

夜凉如水,秋风送香。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吻如同春风一般覆上。有力的双臂,牢牢制住了她全部的惊愕和反抗,火热的唇辗转欺上,唇齿吞去她所有的呼喊,灵巧柔软的舌一点点深入,霸道不容丝毫反抗。

月色下,她面颊如染桃红,像是只待宰的小兽被他牢牢箍住,动弹不得,我见犹怜。

焰火下,他黑发垂在耳侧,面容美得绝尘。

围观的人们早就忘却刚才的事,只觉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副唯美缱绻的画卷,一对璧人当街拥吻,身后是五彩斑斓,层递渐出的焰火。丝丝金银坠落黑丝绒般的天际,明亮,黯去,再明亮,再黯去

他火热的唇一路移至她耳侧,声音轻柔好似情人间的密语,“霜霜,我不忍你辛苦。你应该对自己好点,别担心,等下我帮你把这些银子都赚回来,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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