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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有多远滚多远(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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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可吟不顾全身湿透,她拼命朝霜兰儿扑去,口中关切无比,急急喊道:“快去请沈太医啊,快去啊,兰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妃绝不会轻饶你们。”趁着接近霜兰儿的时候,她悄然在她耳边轻轻笑道:“你可要撑住哦。”

霜兰儿恨得几乎要呕血,正欲挥开她的手,腹中急痛欲裂,仿佛要将她的身子迸开一般。她的额发间不断地掉落下珍珠般大的汗珠,仅剩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此时秋风冰凉若霜,激起她后背汗毛倒竖,瑟瑟直抖。剧烈的疼痛如铁环般一圈又一圈将她箍紧,终,她的手软软垂下,昏厥过去。

沈沐雨到来的时候,霜兰儿已是昏迷在了醉园屋中的床榻之上。

如此状况,他一惊,连忙上前揭开锦被,整床雪白的被褥全被鲜血浸透了,有凉风从窗缝中呼呼透进,他只觉冷浸浸的整个人都被冻住了,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的脸色像新雪般苍白至透明,似是一朵被秋水浇的发乌的残花,转瞬便要消逝。

“怎么会这样?”身为太医,即便是病情再重的病人,他也不容许自己惊愕过久,连忙上前把脉,他不忘嘴边催促道:“快快,快去拿山参来,还有十全汤来给夫人吊住精气。”

此时早就在王府中候产的稳婆已是烧好了热水,并将一应物事俱准备好。五十多岁的年纪,俨然是上阳城中最有经验的稳婆。她忍不住为霜兰儿捏了一把汗,急问道:“这位太医,夫人若是不醒,这孩子可要怎样生啊。不能再耽误了,羊水破了,又出了这么多血。我怕孩子会保不”

闻讯赶来的端贵妃一入得醉园,便听得稳婆如此说,当下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响亮的耳光震得宽广的屋中每一个人都怵然无声。

端贵妃横眉冷竖,大怒道:“这可是堂堂瑞王府小世子,谁教你嘴里不干不净!今日若是世子有事,你们所有的人全都要陪葬!一个都跑不掉!洛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端贵妃下手极重,稳婆脸上立即涨出五个鲜红的指印,唇角沁出一点血珠。不敢再多言,她连忙退至一边,怯弱站着。

洛公公上前一步回话,“今日兰夫人不慎失足落入冷湖中,这才导致意外。”

端贵妃冷眼瞧着洛公公,目光瞟了瞟一直立在身后的秋可吟,“要是让本宫知晓,谁敢拿世子的安危玩笑,定不轻饶!”

秋可吟听罢,面色有瞬间的僵硬,她连忙笑了笑,拉了拉秋端茗道,“姑姑,别说这些了。我们快去瞧瞧兰儿妹妹吧。生孩子可是女人最难过的一关了。”

这厢端贵妃亲临,那厢沈沐雨已是准备好了汤药,他命了小夕给霜兰儿强行灌下。

小夕被如突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她一边哭一边给霜兰儿喂着药,早已是六神无主。

可灌了许久,床上的人儿始终无一丝动静,面色依旧苍白如同棉纸。

稳婆早已是急的团团转,衣裳里里外外都湿透了,若是保不住世子,只怕她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突然,她豁出去了,直挺挺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贵妃娘娘,情况危急,有句话老奴不得不告诉娘娘,现在若是力保胎儿,剖腹取子,尚有十成希望,若是等夫人醒转再生,只怕大人孩子都会有危险。”

稳婆的言下之意,建议端贵妃现在就放弃霜兰儿,保住孩子为上策。

秋可吟隐去面上一缕莫测高深的笑容,她轻轻拉了拉端贵妃的衣摆,低低道:“姑姑,可得快些决定呢。王爷还在郊外围猎,只怕一时半会是赶不回来的。”语罢,她心中冷笑着,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等龙霄霆回来,霜兰儿就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这——”秋端茗倒是有些犹豫,“若是日后霆儿知晓了,难保不会怨我。他一向都有主张。”

“姑姑,可时间不等人啊,你看兰儿妹妹她一直昏迷着。这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现在去问问霄霆的意思罢。这一来一回得多久?”秋可吟又道。

“嗯,容本宫仔细想想。”秋端茗思索片刻。

此时,沈沐雨心知若是霜兰儿再不醒转,等上片刻,端贵妃必定要放弃她,他急得额头不断滚落下汗水,连忙拿了薄荷往火烛上一熏,放在霜兰儿鼻间反复熏着。

山参汤水一遍又一遍灌入霜兰儿的喉咙,再加上薄荷清凉苦涩的气息不断地刺激着。

她模糊而混沌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一分,有“呃”地一声自她涩哑的喉间发出。

端贵妃经郑重考虑,决定放弃霜兰儿,她刚要开口说话,沈沐雨已是急急打断,大喊道:“兰夫人醒了,兰夫人醒了,快去端催产汤来!”紧接着,他起身向端贵妃行礼,一脸正肃道:“贵妃娘娘,产房血腥乃污秽之地,要不娘娘先行回避,在屋外小坐上片刻,敬候佳音?”

端贵妃见床上的霜兰儿轻轻动了动,她略略颔首,凝眉领着秋可吟出了房门。

霜兰儿心力疲乏,然求生的意识始终支撑着她,下腹不停地坠涨,往下沉,再往下沉,她用力,再用力

时间缓缓流逝,腹中阵痛一波又一波抵死冲上来,四肢百骸皆是缝隙般裂开的疼痛,浑身的骨骼似乎都“咯咯”挣开来。她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紧紧抓着被褥的指节拧得发白。

“再去端催产汤。”沈沐雨冷声吩咐,顿一顿,他见稳婆走远,这才低低附在霜兰儿耳畔,“她们都不在,我只问你,若是有什么不测,夫人要自保还是?”

霜兰儿猛地抓住他的衣襟,大口大口喘息着,仿佛要将所有新鲜空气都吸入腹中般,“不会有事的。我的紫檀五斗柜第二层抽屉里面有一盒金针你按我说的去做!”

沈沐雨脸色一青,霎时雪白,“你要开顶穴凝力?不行,这太危险了。”

她死死用指甲扣住他的手臂,“听着,我不想死,孩子也不能有事。你快去,我有把握。”用力将他推离,她整个人瞬间软下去,伏在床上喘息不已。唯一的信念便是,她不能死,绝不能。

沈沐雨无奈,只得依言去取来金针。

霜兰儿气息愈来愈急促,她几乎要将泛白的嘴唇咬破,艰难道:“第一针,风池右穴,再是廉泉穴,晴明穴,曲差穴最后一个,天鼎穴”

随着沈沐雨手中最后一根金针落下,霜兰儿长长嘶喊一声,似有什么自她体内萌发突越而出,顿时屋中飘满了浓重的血腥气,挥之不去。

兵行险招,沈沐雨十分紧张,不自觉地站起身,他捏住双拳,几乎感觉自己僵立成了一块石头。

突然,耳畔传来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那声音愈来愈洪亮,仿佛四海八荒忽然看见旭日初升一般,瞬间照亮了无望的等待。

稳婆颤颤抱着孩子,竟是喜极而泣,“生了,终于生了,是世子,是世子!”心中,有大石沉沉落下。要知道,她的性命可都系在这个孩子身上了。她连忙裹着孩子,第一个跑出门去向端贵妃请功。

精疲力竭,霜兰儿已然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仿佛坠入黑沉沉的梦中,无力再睁开眼睛。她知道,她还活着,她不会死的,她还不能死,她只是想休息一小会儿,一会儿就好。

缓缓闭上眼睛,她苍白的侧颜在烛火明媚下依旧莹然如玉,不减分毫润泽与清冽。

沈沐雨低叹一声,将她身上的云丝被盖好,示意小夕留下守着,替她更换衣物床单。

他默默走出了醉园,轻轻关上房门。当门缝合上的那一瞬,他望着远处床上那不甚清晰的身影骤然消失,心中感慨,她若是累了此时就好好休息罢,等醒来之时,也不知还要面对怎样残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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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久得霜兰儿都不愿意睁开眼来。魂魄似有瞬间的游离,烛光刺眼,她甫一睁开的双眸涩涩发痛,下意识伸手要去挡,却听得冰冷威严的话语泠泠响起。

“你终于醒了,可让本宫等了你好久。”

那是,端贵妃的声音。冰冷刺骨,令人寒毛倒竖。

眼前,视线被影影幢幢的叠影遮得模糊,她费力才看清楚,是秋端茗和秋可吟两人正立在面前,除了她们,屋中再无旁人,想来小夕也被她们支开了。

她产后虚脱,精疲力竭,只得无力地伏在床榻边。

一碗黑漆漆的药汁,端至她的面前,刺鼻的气味,令人作呕。

“这是一碗绝育的汤药。”秋可吟淡淡道。

她惊恸,“为什么?”

“王妃身子弱,无法诞育孩子。本宫会按照约定赦免你的兄长,但生下孩子后,你不准看孩子一眼,立刻离开上阳城,永不回来。王府准你离开已是天大的恩赐,但是堂堂瑞王府的小世子,绝不容许今后再有身体里流着你卑贱血液的弟弟或妹妹。所以,你必须喝下它。”

说话的无疑是端贵妃。因为,除了她以外,还有谁能将如此残忍的事说的这般冠冕正肃。也只有端贵妃,哪怕此时是递上一杯毒酒,那也是对你的一种恩赐。

“什么时候走?”她的声音有些酸涩。

“现在,喝完药就走,马车已经在王府门前等着你了。”秋可吟冷声道。悄然垂手,她紧紧攥住袖摆,心中始终有着不甘,想不到霜兰儿这般命大,竟然不过,只要她喝了那药,即便是活着也只是废人了。

“快点,再不走天都快亮了。”端贵妃神情不耐,催促道。

浓黑的药汁被更推近面前,白玉瓷碗,赤黑浓稠的药汁,彼此分明。深沉的黑色仿佛道道锋刃狠狠刺入她的眼中。绝育!她们竟是如此狠毒!

霜兰儿心一横,端起碗一饮而尽,她饮得太快,苦涩的药汁来不及灌入喉中,几乎要呕吐出来,她忍着胃中翻江倒海的恶心,将药汁尽数饮毕。

罢了,天下之大,只要她自由了,还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今日的一切,昨日的种种,就当如梦境从脑海中如流水划过,化作一地白茫茫的霜雪。不过是浮云罢了。

“哐当”一声,饮毕,她将白玉瓷碗狠狠砸在地上。

她的脸在愈来愈微弱的烛光中模糊不清,突然直面向秋可吟,声音如同浮在水面上泠泠相触的碎冰,她一字一字道:“秋可吟,你听好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冤有头,债有主,欠了的终究要还。希望你信守承诺,否然,我必向你一一讨回!”

狠厉的神情,阴冷的眸光,迫人的气势。令秋可吟情不自禁瑟缩了下,背后戚戚发冷。她很想强作镇定,反驳几句,可到嘴边的话却在霜兰儿凌厉目光的直视下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是屋中空阔,此刻端贵妃呼吸间有着清冷漫长的意味。那一刻,霜兰儿与秋可吟这样的对峙,竟是令她的心

“突突”猛跳起来,像是预知到了将来会发生什么似的。

霜兰儿目光一一环视过她们两人,她挣扎着自床上起身,披上素色外衫,遮住了自己满身心的疲倦。

踉跄步出王府的时候,外面竟是细雨绵绵。

黎明前的寒意这样猝不及防地袭上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益发虚脱。

此时,轻蒙的细雨如冰凉的泪,缓缓落在她的脸侧,亦是落在她的身侧。冻着她的身,亦是冻着她的心。

她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走不快是因为双腿无力,身下尚有汩汩血不断地流淌着。

终于离开了王府大门,当登上马车,放下珠帘时,她远远朝后望去,白蒙蒙的雨雾中,隐隐是瑞王府中错落有致的精致园子,层递渐远,两扇敞开的冰冷铜门无情关上,终,只余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在风雨中瑟瑟飘摇。

马蹄缓行,一切渐渐模糊,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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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长鞭挥起,狠狠落下。

马嘶萧萧,伴随着马铃声响起,如同静水惊石,激起层层波澜,荡漾开去。

山峦起伏,阵阵蹄音如雨,踏破了夜空的宁静。

龙霄霆在山间一路狂奔着,他的背心,透出一层又一层汗,双目渐转黯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逐渐蔓延、占据他的心头。纵马踏破,激起身后白花丈高,一任落下的水珠淋湿了自己的双眉和发丝。

晨曦隐现,却下起了雨,渐渐将整个山峦笼于其中,迷蒙缥缈。

雨,越下越大,冰凉的秋雨仿佛要将他彻底浇没。他全然不顾,直向王府迅速奔去,终于在黎明时分赶至。下马便直奔醉园,可推开门的时候,他意外地瞧见空荡荡的屋中,坐着的竟是秋可吟,怀中抱着一个红锦缎襁褓。

秋可吟见他浑身被雨水浇透,显然是急急赶回,她面色僵了僵,却不动声色,只抱了襁褓步上前来,柔声道:“霄霆你看,小世子平安出生了呢。乳娘刚刚喂过奶,他睡得正香呢。”

他无暇去看,只冷声问:“她人呢?”

“她?”秋可吟作势愣了愣,旋即道:“哦,姑姑给了她一大笔钱,如今她已经走了。”语罢,她指了指空空的案几与柜子,“你瞧,连皇上当日的赏赐她都一并带走了。一件都不剩。”

龙霄霆神色瞬间划过阴郁,忍着怒气问道:“走了有多久?”

“怕是已经到了慈溪渡口。”秋可吟答道。

龙霄霆一把自她怀中夺过孩子,转身飞奔入雨中,长袖一挥,他以身后的披风紧紧裹住襁褓,直奔向王府门口,足尖一跃,蹬上来时的千里马,扬鞭绝尘而去。

“霄霆,霄霆,你这是做什么?!”秋可吟无法跟上他的脚步,当追出府门的时候,他已是去的很远,转瞬便消失在拐角。瞧着那方向,似是赶去慈溪渡口。

“霄霆!”她愤愤大喊着,万般无奈下,只得捶足顿胸。她就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霜兰儿不死,永远都是祸患。

龙霄霆一路狂奔。

骤然,天边一个响雷滚过,暴雨“哗哗”抽起,在地上激起阵阵迷蒙的白雾,无数水泡在浑浊的水潭里浮起五彩浊光,旋即被新的雨水打破沉灭。

他裹紧了怀中的孩子纵马飞奔,不让孩子受到丝毫的雨淋。

不远处,似有滔滔江水激起浪花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仿佛就在耳畔,近了,更近了,就在眼前。

他腾然一跃,飞身弃马,疾步向渡口跑去。怀中的孩子,似是感受到了些许不寻常的气息,骤然惊醒,不觉大哭。

而那样尖锐的哭泣之声,似能刺破重重暴雨落地的嘈杂声,延伸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霜兰儿本已是登上了去南方的商船,母子连心,忽地她似感受到了什么般,猛地回头。

但见,龙霄霆一袭金色锦袍已然湿透,他的长发披散着,如同刚刚自水中捞起一般,额发间不断地滴落着晶莹的水珠。

她几乎要惊叫起来,瞧着他浑身狼狈的样子,他不会是连夜从围猎的深山中赶回来的罢,可是他那浑身的湿透,颓然灰败的俊颜,眉目之间的暗沉鸦青,无一不清楚彰显着他的的确确是赶了一整晚的路。

此时,愈来愈多的人往商船上拥挤,龙霄霆用力挥开重重人群,他抱着孩子,来到了船下。

四目相望,这一刻。

他仰望着她苍白的容颜。

她俯视着他泛青的脸庞。

他的目光有些柔和有些森冷,似不定的流光。

一片嘈杂声中,她听见他大声说,“兰儿,你还有什么心愿?”

她拢了拢领口,挡住无尽秋风,握紧手中的油纸伞,目光平静得几乎没有感情,“我只希望王爷能信守承诺。”

他双目一睁,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隐痛,心灰意冷夹杂着唇齿间的冷笑几乎要横溢而出。他以为,她会想留下。

抱着怀中的孩子,他修长的两指轻轻拨开襁褓,抚上细腻的红扑扑的小脸。这眉眼,这轮廓,几乎与霜兰儿如出一辙,真真是像极了。

他默然片刻,脸色缓和了一些,道:“兰儿,你想不想看孩子一眼。你听,他在哭。你下船,要不要抱一抱他?”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入她的耳中,那一刻,她的心紧紧揪住了,丝丝凉雨滑落在她的颈侧,心底亦是随之升起一片荒芜如死的冰凉。

想看一眼么?

她会不想看孩子一眼么?生下他,她尚未曾看过一眼,那是她的亲子,她怎舍得离弃只是,若是她看上一眼,只消是看上一眼,只怕她就再也走不了了,再也舍不得走了,终身都要被囚禁在王府的牢笼之中。

她于他,究竟算什么呢,不过是一抹影子罢了,而终有一天这影子会破灭,她到时又该如何自处呢。

狠下心来,她背过身去,不再看向他,只将下唇咬得泛血。

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冷寂,直至冰点。

此时,船快开了。更多的人提着大小包裹,拼命涌向商船,有一人将他大力挤开,怒骂道:“就要开船了,你到底上不上船啊?不上就不要横在这里挡路!真见鬼!”

他并不理会,只是小心护着怀中软小温暖的孩子。目光则牢牢盯住商船,盯着那一抹看似脆弱却冷绝的背影之上,他一直望着,直至船只拔锚起航,破开碧绿澄净的慈溪,渐渐驶离,她始终没有转回身来。

此时王府统领奉天领命赶到,他望了望龙霄霆在雨中冻得发紫的薄唇,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要不要属下支艘小船去追?”

龙霄霆面上掠过冷笑,像透过千年冰山漏出的最后一缕阳光,带着深重的寒气。眸中瞬间盛满了痛楚,他咬牙道:“让她滚,有多远滚多远!”

雨声渐小,唯有岸边婴孩的啼哭声在喧闹鼎沸的人声中愈发清晰起来。

那样刺心,那样的痛,那样的哭喊。

霜兰儿突然狠狠捂住双耳,身子一软,颓然滑坐在冰凉潮湿的甲板上,失声恸哭

卷二

独坐空江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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