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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四章: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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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福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

  “唉,”秀梅婶子又叹口气,“月娥这孩子,我也是从小看到大,婶子瞧着也喜欢,但奈何啊,托生到那样的人家。”

  “性子又弱,争计不来。”

  “这事啊,”门关着,又是东屋,秀梅婶子说到这,还是不放心的左右瞧了瞧,屋内外安静极了,才用下巴指了指上院的方向,“瞒着上院呢。”

  “上院德正家,该是一定风声都不知道。”

  “不知道?”

  秀梅婶子点头,“出了头些年那事,德正家你大娘也算死了心,月娥家的事啊,出门啥的也不打听,以前别人在她跟前念叨几句,你大娘就和人吵了起来,一来二去啊,别人也不在她跟前念叨,她呀,也不打听。”

  “这事啊,从月娥娘瞒着,婶子就寻思八九不离十,该是成了。”

  “婶子,那咋办?”福福一听,有点急了,炕沿也不依了,屋里急急走了两步,回头问秀梅婶子,“要不要告诉上院啊?”

  “告诉?”秀梅婶子看着福福笑,“你和婶子说,你告诉他们啥?”

  “额,”福福一时被问住,但稍缓过来就搓着手,心中也不太确定,拦着秀梅婶子,不自觉的就磕磕巴巴上了,“就是,就是告诉大娘他们,他们,月娥,月娥要,要。”

  福福说到这里,语气越来越小,最后还是说了出口,“要,给县里的一个,一个老爷子,做小。”

  秀梅婶子看福福低着头,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不说,越说声音越小,还通红了脸,想见还是小姑娘家家,面子宅,不好意思,就上手捏脸捏她通红的小脸蛋,“人家是县里有钱的老爷,你这一说,还老爷子,人家那白花花的银子,不作数了?”

  “就是老爷子,”七老八十怕是没有,但五六十,该是有的,“就是再有银子,也是老爷子。”

  秀梅婶子就笑,“好,好,好,是个老爷子,老爷子。”

  “婶子,这怎么办?”

  这事,福福是真拿不了主意,若是旁的,毕竟月娥也嫁过一回,虽说给人做小,但秀梅婶子说的,人家嫁过去,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人伺候着,穿金戴银的,哪里不好?

  婶子还说,若真真添了儿子,这日后啊,月娥该是后半辈子扎进金银堆里了,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这事啊,德正和月娥若想真真有个了结,还得看月娥咋想的。”

  “不是婶子揣度人,”秀梅婶子拉过福福,两人又齐齐的依着炕沿,“婶子知道你,我们福福啊,瞧不上那样的‘福气’,看都不看一眼。”

  “但月娥呢,”秀梅婶子话音停到这,“婶子可是说不准。”

  “高宅大院的住着,也不用上山下地的做活,出入还有人伺候着,金银珠宝啥的,更是一匣子一匣子的往里端。”

  “这要是进去了,随是小,但若一两年光景生了儿子,日后可是风光的很呢。”

  “你看看,咱十里八村,哪个不是灰头土脸的,谁谁能有这样的造化。”秀梅婶子叹口气,“县里的老爷虽说年岁大,但月娥毕竟也嫁过人,这女子嫁过人,若是再寻人家,可更是难找的。”

  “月娥姐,”福福弱弱的,看着秀梅婶子,“应该不会答应吧?”

  福福虽然和月娥没见过几次,但这为数不多的见面,月娥给她的印象是挺好的,除了性子弱了点,安安静静的,很好相处。

  秀梅婶子摇摇头,“说不准。”

  一时,她和秀梅婶子陷入沉默,小狗子在外屋挠着门,动静传了进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吱吱扭扭的,偶尔还不满的叫上一声,此刻显得格外的真切。

  “婶子你说,若是让月娥姐选,”福福抬头,“在县里的老爷子和德正之间,你说,她会选谁呢?”

  “选?”

  秀梅婶子一愣,福福点点头,接着解释,“就是月娥姐自己可以选,不用顾忌任何人的看法,婶子你说,她会选谁呢?”

  “若真真依着心意,”秀梅婶子摸着下巴,认真的想了好一会,话才说出口,“月娥和德正自小一块长大,德正长的好,还跟着先生认识几个字,心性也稳重,日后啊,自是有番作为。”

  “这样的男儿,在咱山沟沟,自是难寻。”

  “也就是你,”秀梅婶子点了点福福额头,“榆木的小脑袋瓜,不开窍。”

  秀梅婶子笑了笑,随即看着福福,继续前头的话,“月娥啊,若真不顾忌旁人,她爹娘也不顾忌,该是会随了德正吧。”

  话说完,就轻叹口气,“但这世上啊,哪有不顾忌的,而且依着月娥的性子,高声言语都做不来,让她违了她娘,这辈子啊,是不可能的。”

  “若她早存了这份心,当年和德正的亲事,也不会生生被她娘给拆散了。”

  “当年德正家有了难处,嫁过来日子是辛苦些,退亲也就罢了,”秀梅婶子定了定神,接着说,“紧接着月娥就依了她娘嫁了人,嫁过去给人冲喜,她也是都依着了。”

  “那头的人刚去,月娥娘又是一番闹腾,把人接回来了,这你也看到了,月娥这性子啊,绕来绕去的,绕不开她娘。”“婶子和你说这些,不是来烦愁你的,”秀梅婶子看福福一脸愁苦的模样,惹来几丝笑意出来,“婶子这头脚过来你院子,和你念叨了,让你心里有个数。”

  “这件事啊,婶子一早就有了打算的,”秀梅婶子说到这,拍了拍手,该是也冷的,“先和你说一声,你心里有个数。”

  “和你说完啊,婶子就上院去,这事,婶子去和德正奶念叨念叨。”

  福福一愣,这般,她是没想到的。

  “婶子也知道,这传闲话啊,是两边都得罪人,”秀梅婶子站直了身子,“婶子也是心疼月娥这孩子,从小就委屈惯了的,性子又柔弱,这去了县里,上头的两个夫人好相处也就罢了,若是没存个善心,月娥这般性情的,就是生了儿子,好处也长久不了。”

  “她和德正两个孩子,唉,若还真有这心思,婶子虽有私心,我们福福也一直都有成全之意,婶子就不强扭了。”

  福福一听,婶子虽带了几分不情愿,但还是有了这般打算,想着撮合月娥和德正,心中不由一暖。

  婶子一早过来,月娥的事情先与她说了,该是要看她心中所想,知道她实在不忍,也就顾全了她的心意。

  “你别笑,”秀梅婶子见福福眉眼染上笑意,就故意板起脸,哼了声,“德正这么好的孩子,你呀,过了这个,日后可有的愁呢。”

  说完,还又哼了哼,表示不满。

  福福两手攀着秀梅婶子胳膊,撒着娇,“婶子对我最好了,等日后,柔儿找婆家的时候,婶子也多替我看几眼,定是能寻得如意的。”

  “你呀你,惯会哄人,”秀梅婶子听了,一时没憋住笑,点了点福福脑袋瓜,屋里转悠了几步,“月娥嫁过人,折腾的虽说名声不大好,但若真如月娥娘说的,守了身子。”

  秀梅婶子说到这,停住了,好一会才扭头,接着说,“若真守了身子,上院这两年也缓和不少,出个彩礼,两个孩子若是都有意,该是也能凑一凑。”

  “真的?”

  若是能凑一块,是真真好的,福福满心欢喜,德正宽厚,月娥柔顺,两个又都和善、能吃苦,上院德正奶需要照顾,德正娘脾气稍大,就得月娥这般,能过到一块。

  秀梅婶子见福福这股高兴劲,一时哭笑不得,摆摆手,左右又瞧了瞧,“福福,你和婶子说实话,当真?当真对德正,没,没那心意?”

  福福就笑,她好歹是过来人,德正虽说长的好,性情也宽厚,还读书认字,一直听老爷子的话,很是照顾她和益哥的,但,但男女之情,福福摇了摇头。

  没有,此时的她,没有。

  倒是以前的福福,这个身子的记忆,该是对德正生了几分好感的,带了丝丝怯意,点点娇羞,每每隔窗见了,也有红了脸的时候,但那是男女之情吗?福福搜刮着记忆,细想,也轻摇。

  不是,先前自始至终两人都没说过几句话,没见过几次,有的,该是闺阁女子、花样少女怀春的小心思。

  作为一个过来人,福福看着秀梅婶子,知道日后她想走的路,想和益哥过的人生,想在这古代,尽量闯出来的天地,福福又郑重的摇了摇头,“婶子,我待德正哥,是真真想当哥哥的。”

  这般认真,秀梅婶子见福福这般认真的模样,细想了好一会,小手摸着下巴,或低眉、偶抬头,还挠了几下小脑袋瓜,然后抬起头,眼神清亮,冲着她摇了摇头。

  “也好,”秀梅婶子真真信了,以往藏了私心,这会见福福说完,稍一愣,福福见婶子嘴角上扬,起了笑意,“我们福福啊,日后找个比德正还好的。”

  福福就笑,“我听婶子的。”

  瞧秀梅婶子这样,福福又想了想老太太,脾气暴躁的,又是长辈,该是说了不好听的,福福想到这,咬咬牙,“婶子,你等我一会,我去说!”

  说完,福福抬脚就要上去,月娥的事就在跟前,可是急呢,若是一时半会耽搁了,人去了县里,就真真没戏了。

  眼下还好,有的缓和,若是两边都松松口,为了月娥和德正,该忍让忍让些,退步退步点,和和美美的,倒也能成一番美事。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福福心急,这话啊,可得传过去,想想法子,不管怎样,日后都落不下后悔二字。

  刚一抬脚,步子还没落呢,福福整个人就被秀梅婶子给拽了回去,两厢用力,倒是差一点摔倒,还好秀梅婶子赶忙伸了胳膊,把她给抱住,才稳了心神。

  福福纳闷,赶忙扭头,“婶子?”

  “这会正在气头上,”婶子摇头,拉着她,“再等等,火气过了再去,眼下过去,火气太大,说了也白说。”

  “婶子,上院我大娘没在家?”

  “都没在,”秀梅婶子摇摇头,缓了缓,接着说,“德正也没在。”

  福福急的直跺脚,这事啊,若真真昨个就见了,还是县里的老爷亲自过来这边,穷乡僻壤的地,不说是哪般盘算,该是带了不少诚意的。

  换做旁的,这相门户啊,多是女方到男方家里相看才是。

  不过也难说,福福心想,这县里是要抬的三房,不是正经娶妻,只彩礼呈了来,这门户啥的,该是也不用相看。

  福福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寻思啥呢?”

  福福摇摇头,这才缓过神,整个人在秀梅婶子怀里,两人还都站在当街,依着木门,狗子嘴里叼着苞米瓤子,兴冲冲的放在福福脚边,又叼起,一来二去的,还想玩。

  福福稳住身子,弯腰捡起苞米瓤子,回头扔到院子里,人也扭头,拉着秀梅婶子往回走。

  “婶子,你说,县里那边上门来的,会不会这事,十之八九了?”

  “我也怕这个,才火急火燎的不敢耽搁,我还问了你三奶,”秀梅婶子窝着她的手,声音压的极低,格外的小心,“你三奶也没细打听,不过我想啊,该是县里差不多了,过来相看相看人。”

  说到这,秀梅婶子也面带疑惑,“就是呢,依月娥娘这般心性的,这事眼下该是瞒的死死的。”

  “怎么过来这边相看呢?”秀梅婶子嘴里嘀咕着,两人进了屋,关了东屋门,“过来这边,一个不主意,不久露馅了?”

  福福也格外疑惑,忽然想到月娥,脑子里灵光一闪,抬头,对上秀梅婶子的眼,“婶子,你说,是不是月娥姐?”

  “月娥?”

  福福点头,“会不会我月娥姐不乐意,不去县里?”

  秀梅婶子一听,愣住了,几分不确定,但也几分有可能,说不出话,福福紧接着继续说,“婶子你想,这事若要瞒着,悄悄去县里相看就是了。”

  福福越说,觉得可能性越大,干脆不管不顾的坐在冰凉凉的炕上,“若是中意,直接留下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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