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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二章: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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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杏枝一走远,婶子就再也忍不住,“福福,怎么回事啊?怎么刘夫人跟前的丫头还专门跟过来?还领着咱坐了里间的桌子?”

  “我也不太知道,”福福喝了口跟前的茶水,哎哟,茶叶清香,丝丝苦楚带着绵绵回甘,却是好喝的很,“估计是我带的寿礼入了刘夫人心思。”

  “不过婶子,”福福疑惑,“这席面座位还有讲究?”

  “可不是,”婶子点头,让后往外看,“你瞧瞧,咱这一路过了多少桌,一直把咱领到里桌,还有香茶伺候着,又有点心,这位置,可是乡绅大户人家的家眷才坐来的。”

  福福一愣,刚一路走来确是没怎么注意,婶子这么一说,她赶忙四下瞧了瞧,果然,外间的席面大多露天设的,也放了茶点,但照她坐的这桌,却是差一点的。

  里间用屏风隔开,她们是独独的设的一处,屋内摆设华丽,布局高雅,更有红烛、寿联左右,添了几分喜庆气派,却丝毫不落俗套。

  她们一桌,秀梅婶子、德正家大娘、柔儿、水灵、苗苗和她,沏了茶,上了点心,紧接着,一盘一盘的菜,就挨个上来了。

  很是快。

  一壶寿酒,几盏酒杯,菜叶正如婶子说的,鸡鸭鱼肉样式俱全,福福开始放开了吃,每一样,都尝尝味道。

  吃一口炖的鸡,个中滋味她心里就有数了。

  原来,县里请的厨子,手艺也不过尔尔。

  福福越发放心,一道道菜尝过来,心里更加有数了。

  满桌,十二个菜,荤的素的各占一半,主食是面,刘家大户,有家底,也大方,面条全是白面做的,一碗碗,接二连三的上。

  福福一门心思全在菜肴上,看着各样食材,盘算着各种做法,尝尝味道,到底,调料不多,方法也多是炒炖,乡下的饭菜盐都偏大,席面上的一个个看下来,酸甜苦辣咸,都是偏咸。

  嗯,她更有数了。

  一顿饭,大家吃的高兴。

  好些日子没沾荤腥,如今鸡鸭鱼肉堆了满桌,总是不能放过。

  等她样样都尝过味道,就放开了肚子,开吃。

  刚刚几下是品,如今是填饱肚子了。

  婶子和德正家大娘还有些不好意思,说是把她们领进来放在这桌,到底要体面些,不能狼吞虎咽、杯盘狼藉,不好看呢。

  福福才不管那些,这样更好。

  若是外间,吃的洒脱了大家都能瞧见,如今里间就她们单独隔出来的一桌,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福福还发现这里桌的好吃,一大碗的炖肉,福福这边还没吃完,碗里还剩几块,就有眼疾手快的活计给替换了一碗新的上来,热乎乎的,还冒着热气,满大碗的肉!

  这下,福福就更放开了,婶子她们也不收着,开始解馋。

  一顿饭,福福可是吃了不少。

  婶子和大娘两个,还一人喝了几盅寿酒,这边吃饱喝足,就有人来撤下席面,端了清茶上来。

  还有有钱好,福福不得不感慨,喝着清茶刚漱了口,就见杏枝走了过来,“姑娘,”在她跟前站定,“我家老夫人说了,说是想见见姑娘。”

  这下,福福愣住了,还有这事?

  “老夫人?”福福还端着茶碗,不敢相信杏枝说的,“老夫人?想见我?”

  “是姑娘没错了,”杏枝就笑,“早就传了话过来,知道姑娘在吃席,还特意吩咐了,不让我们催,等姑娘吃完了,这不,我就急急过来了,过来给姑娘传话。”

  福福赶忙起身,和婶子她们说了两句,杏枝还专门吩咐人,说是这里间留着给婶子她们休息,不应客了。

  别说,七扭八拐的进到内宅,福福还有些心慌慌。

  杏枝前头领路,先是带她洗过手,重新理了头发,这才,又拐进内堂,来到老太太的院子。

  这里,安静极了。

  外面的喧嚣热闹,这深宅里,却是听不大清。

  庭前两棵松柏四季常青,长廊幽深,窗花精致,院中有处假山,山石叠嶂,有隐隐流水曲曲直下,落进一方池塘,塘里却没化冻,哗啦啦却是有鱼在游。

  一拐进去,就到了正间。

  门框上贴着一副‘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的寿联,左右两边烧着红烛,挂着红灯,杏枝门外站定,回了话,“老夫人,人带来了。”

  不一会,就出来个婆子模样的人,看了眼福福,就点头示意她跟上,杏枝侧过身,站着不动,嘴唇动了动,说是她这里等着,让福福跟着花婆婆进去。

  里间燃着醒神的香,如今要到二月,屋内却温暖如春,福福步子刚买进去,热气就扑面而来。

  该是烧着地暖。

  福福跟着花婆婆进了屋,就见老太太手上一串佛珠,闭目养神的坐着,佛珠在手上一颗颗的拨动,和着醒神的香,福福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五步外站定,花婆婆去老太太跟前伺候,屋里除了主仆两个,却是没的旁人,老太太不说话,福福也不好开口。

  看了眼屋内,福福就见到了老太太跟前桌上的篮子,是她的,篮子里的盘子也端了出来,一共带的八个寿桃,如今只剩两个在盘里。

  “你做的?”

  福福看的认真,咋一听老太太问话,赶忙回身答应,“是我给老夫人送的寿礼。”

  老太太嗯了声,听不出喜乐,然后一声声佛珠的动静就又响了起来。

  刚席面上吃了这许多咸,忽然,就想吃点甜的,嗯,这寿桃,里面豆沙馅子,沙甜沙甜的,好吃的很。

  看了几眼,福福就想吃。

  但得忍着,目光刚从寿桃上转过去,就对上老太太多眼,刚一对上,老太太的眼忽然睁开,看着她。

  福福还是头一次,见过这样的眼神。

  严肃、凛冽,却也安静、祥和,全在一个眼神里,一个注目下,既平和又让人敬重。

  老太太只看了一眼福福,眼睛就又闭上,然后忽然摆摆手,花婆婆就走了过来,前头领路,意思是,要出去了?

  福福一头雾水,见花婆婆前头走,她赶忙学着样福了福身,跟了上去。

  “姑娘走好。”

  送她到杏枝跟前,花婆婆话也不多说,只一句姑娘走好,人就转身又回,瞧不见了。

  福福立在眼中,看着杏枝一脸的疑惑,但也不好说不好问,见杏枝见怪不怪,领着她要原路往回走,也只好把心里的疑惑全放在肚子,想不明白。

  这,这事咋回事呢?

  满意?不满意?

  福福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琢磨不透,等回过神,她人已经又在里间,婶子她们一脸焦急的看着她,一送走杏枝,就一个接一个的问,“怎么样?”

  “瞧见老夫人了?”

  “可是有说啥?”

  “怎么呆住了?”

  。。。

  福福缓过神,就又点头又摇头的,一口气说了个遍,“见过了,老夫人就问我寿桃是不是我做的,我回了是,然后老夫人看了我一眼,”福福一字一句说的明白,“就摆摆手,”福福还学了学老夫人摆手的样子,“然后让我回了。”

  “就这?”

  福福点头,“嗯,就这。”

  这下,大家的好奇心就去了几分,婶子还有些不确定,“没说别的?”

  福福摇头,“没了,然后杏枝姐姐就带着我回了这,我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咋回事。”

  大家一时愣住,好一会,柔儿弱弱的开口,“福福姐,老夫人,是喜欢的吧?”

  额,这个,也不好说。

  福福不确定,喜欢?该是喜欢寿桃的,要不然送到老夫人跟前的八个,眼瞅着还剩了俩,还给她们单独的席面,专门叫她过去问话,应该,应该是喜欢的吧?

  但喜不喜欢她,福福就不知道了。

  看的福福那一眼,紧接着就摆手让她出来,嗯,她这长相,福福低头看,看着自己一身碎花的袄子,该是也不至于太难看吧。

  “肯定喜欢,”福福还没开口,婶子就替她说了,“我们福福做的桃子看着好看,吃着也好吃,肯定喜欢的,”婶子说完,还又重复了一遍,“肯定喜欢。”

  刚说了几句话,就有两个活计进来,端着糕点和糖块,三五下就铺了满桌。

  等人下去了,水灵她们却是动都不敢动,不敢伸手拿,只左看看右看看,等着大人发话。

  婶子和大娘两个,也为难了。

  这,这是继续吃还是不吃?

  福福想了想,顾不了那么多,这送都送到跟前了,没有不吃的道理,就一手抓一把糖块,给水灵和苗苗两个一人一把,塞进兜子里,装好。

  然后拿起糕点,也送到个人跟前,开吃。

  甜甜的,正是刚刚老太太院子里想吃的甜滋味,正好。

  里间有两扇窗,刚吃饭的时候半关着,如今吃完了饭,婶子就开了一边,看着院子里人来人往吃席面的大人小孩,热闹声也扑面而来。

  福福点头,“嗯,看戏去。”

  “姐,我刚瞧见了,”益哥拉着她前头走,一边走一边兴冲冲的说了起来,“那边搭了老大老大的戏台子,围了许多人,都等着听戏呢。”

  “哎呀,人已经去了呀?”德正家大娘一听戏台子围了人,就着急了,抬脚就出门走,“可是晚了晚了,寻不到好位置了。”

  听戏,在乡间是难得的,所以戏台子还没搭好就有人占了位置,干等着。

  谦益前头带路,他们一行人到了戏台附近,果然,人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压根过不去,就连外面,也堵的水泄不通,人实在是多。

  大人、孩子、男男女女,都围在戏台周边,坐的坐、站的站,因为还没开戏,吵闹声、说话声此起彼伏,喧闹的很。

  他们牵着手,一手牵着一个,唯恐走散了。

  福福一手抓着益哥,一手领着苗苗,苗苗拉着德正家大娘,大娘另一只手牵着水灵,然后是婶子和柔儿,几人你抓着我我抓着你,柔儿在前头走,人就拉成一长条,跟在身后。

  到底,前去不了了。

  人头攒动,他们人堆里站着,望向戏台却是啥都瞧不见,只见台上张灯结彩,喜庆的很。

  还有鼓乐,偶有几声唢呐和锣鼓声传来,开个头,试试动静,还没开始。

  人也太多了。

  大正月的、露天,该是还有几丝天寒地冻,挤在人堆里,这么一小会,汗就出来了,随着人越来越多,这会却是连转个身,都为难。

  德正家大娘却兴奋的不行,踮脚看了又看,还给他们解释,一会戏台放了桌,一会鼓乐齐整了,再就是偶尔瞧见了场戏的人,就更是高兴的不行,“瞧这扮相,该是唱《打金枝》了。”

  果然,紧接着,报幕的就说了,今儿是《打金枝》和《九锡宫》,要唱到后半夜的。

  底下一阵欢腾,叫喊了起来。

  夜色朦胧,忽然响起了几声炮仗,然后幕布拉开,唢呐起了调,敲锣打鼓的动静一声接过一声,人群开始原地坐下,带板凳的就板凳上坐,没带的,就干脆坐地上。

  黑压压一片,福福和苗苗几个蹲着,稍微能看清个大概,因为离得远,加上夜色朦胧,虽满有灯笼和红烛照着,也还是看不真切。

  秀梅婶子和大娘把他们几个小孩子搂在一块,她俩大人身后护着,人一蹲着坐着,挤来挤去倒也挤出来一块地方,松宽了许多。

  开了嗓,戏就唱起来了。

  嗯,福福听不懂,一句都听不懂,只咿咿呀呀的能听清个尾音啥的,听了几句正纳闷唱的啥,就见大人们都听的人着,眼睛一眨不眨,全入进去了。

  和柔儿大眼对上小眼,都是一愣,苗苗和水灵两个年纪小,除了戏词,台上的腔调、扮相、走位啥的,都惹的两个小的眼光,看个好奇。

  益哥皱着眉头,福福知道,这是在琢磨事呢,每每,一到益哥想事情就这般模样,眉头皱着,耳朵听着,眼睛也尽量看个真切。

  福福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但也走不开,这片空地已经被围住了,真真挤满了人,全是过来听戏的。

  走不了,出不去,福福就开始环顾四周,打量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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