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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八章: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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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棘树枝子稀稀疏疏堆了不少,让它们扑腾了这么些下,有些散掉,瞧着彻底死了心,又和往日一般院子里散开,福福就走过去,重新摆了摆沙棘树枝子,这才算完。

  好一番折腾,总算没白费。

  锅里热的饭、炖的菜,香味早就出来了,灶里也停了火,几个孩子书看的认真,福福也不急着放桌子吃饭,就院子里转悠。

  整整菜园子,再栽几棵果树,福福慢悠悠的走着,心里盘算着,还要买地,琢磨春种庄稼。

  辣椒地该是够了,等化了冻,房前屋后再收拾出一块,上院也给了片菜地,想想,也够了。

  额,银子。

  还缺。

  还很缺。

  买地需要,他们三个一年吃喝也需要,到底,要想个法子了。

  福福停住脚,倚着东墙根,看了眼老爷子当初埋银子的地方,挖出来的那几两银子花的没剩几个铜子,还欠了上下院各六两的外债,眼瞅着春天就来了,福福就有点着急。

  想想,成日的忙,也没得闲,活计也见多,可这么一算,前头等着她的,活计更多。

  好在之前买的粮食和菜,省省简简的也能够吃一阵子,但当初是按她和益哥两人买的,如今多了苗苗,这粮食和菜,吃不到秋了,等到了夏天,估计就得见底。

  一细算,福福这心呢,就发慌。

  真真算起柴米油盐,盘算起往后的一日三餐,嗯,得确是要多花心思。

  不但苗苗和谦益,就连她,还在长身体呢,这吃喝上,福福可不想亏待了。

  福福四下看的仔细,家里栅栏平日里看的习惯了,今儿盯着瞧好个看,才发现树枝在这段时间的风吹雨淋,加上家里的鸡老是上面站着,已经有些歪歪扭扭,不齐整了。

  院子里归置出来的菜园子,家里这些日子养的鸡,嗯,每天扫院子出来的鸡屎,福福就全埋在菜园子,希望等春风拂过,下了春雨,菜地能养的更肥沃,种下的蔬菜也能长势更好。

  养了鸡,盖了鸡窝,家里狗子这些日子也大了,越来越皮实,该凶凶,该乖乖,可爱的很。

  眼下又多了兔子,还有木头、树枝堆起来的兔子窝,还有边上破败的小学堂,三间小土房更是矮小低垂,全被栅栏围住了。

  房前屋后种的果树,堆起来的柴火堆,整个院子越来越和谐,这般看着,心情都格外舒服。

  烟囱里的炊烟渐渐消散了,福福也不倚着墙边,站起身,看向天边。

  躲在层云后面的日头,泛着红光,云层虽厚,但也有一线线的红光透过云层,射了出来。

  那光线,一缕缕,穿透云层,斜照在大地,随着日头的西下,光线条拉伸的也越来越长,直直的垂在地面。

  又一个深沉的落日。

  福福用手遮了半边额,眼睛也眯起来,躲在手背的阴影里,看着云层里红彤彤的落日。

  日头下去的极快,肉眼可见的快。

  云层薄薄厚厚,透射出来的一轮红日也忽明忽暗,光线更是射向四面八方,惹得她看在眼,笑意不由自主的就流露嘴边。

  掀锅盖的声音传来,动静刚起,柔儿和水灵两个就屋里出来了,紧接着,锅里的糊味就跟着带了几分出来。

  菜糊了。

  福福赶忙屋里去,柔儿两个在门口,正看着苗苗掀开锅盖,端了年糕豆包出来,手上拿了铲子,铲着已经糊边的白菜豆腐。

  还好,稍微有点糊,粘了点锅,菜汤全都炖没了,但菜还能吃。

  这般,炖了有些过了头,但味道,苗苗把锅里的菜铲出来,福福拿了筷子夹一口,尝了尝,别说,炖大了的菜还挺好吃。

  细嚼慢咽了几下,不知是不是福福错觉,还是这日落忒好,咽下去,却比平日里的白菜豆腐还要有滋有味许多。

  是的,许多。

  留不住柔儿和水灵,两个也牵着手,回去吃饭了,东屋益哥也出来了,狗子摇晃着尾巴该是也饿了,咽着口水。

  头一次,菜炖的有点糊,但他们姐弟三个吃了一口过后,统一的,觉得炖大了还停好吃。

  老豆腐炖开了花,还有白菜,哎呦,烂糊糊的,油盐全入了,因为放了点辣椒,吃一口,酱香中带着点辣,又油盐适口,好吃的很。

  没成想,一个不留神,这饭菜竟然还钻研出了门道。

  菜这么一炖,下饭的很。

  热的年糕豆包,每每都是往多了放,平日里多少也剩点,一片半片的,今儿却好,丁点没剩,饭菜都吃光了。

  嗯,一吃完,收拾好屋子,这渴啊,也上来了。



  菜一炖大,盐就大,吃饭的时候还不觉得,等一吃完,炕上坐着了,嗓子就冒烟,渴的不行,要喝水。

  紧接着,一个个大水桶就诞生了。

  他们姐弟三个,锅里烧着热水,也不放茶,直接守着锅,因为渴,就每人都抱着大碗,呲啦呲啦的喝上了。

  肚子真真成了水桶,特别能装。

  喝了一碗下肚还不管事,还是渴,就一碗接着一碗,半锅的水,热着呢,一边吹一边呲啦,等天一黑,锅里也所剩无几。

  等肚子喝饱,解了渴,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一个个接着上茅房。

  折腾了好一气,炕上坐一会就得下地,去了还想再去,几番折腾下来大家也都没了脾气,“姐,菜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咸了。”

  可不是,下次要是想炖大,这盐啊,福福可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油灯点亮起来,明月也高悬夜空,圈了鸡,看过兔子,又到了夜色深深,静谧的时候了。

  福福翻着书,看过一本就收了起来,然后坐在窗台边,开始发呆。

  屋里苗苗安静的坐在书桌前,默背着文章,专心的很,福福法代,也很用功。

  要挣钱了。

  过了年,日子也过了正月十五,银子的事,可该张罗了。

  但做点什么呢?福福却拿不住,陷入困境。

  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县城离得远,一些小买卖也做不来,这挣银子,得从有银子的人手中,才能挣到呢。

  福福心想,村子里日子过的都差不多,吃了这顿没下顿虽说夸张了些,但吃了这几个月,没了下几个月,却是实实在在的。

  做点什么呢?

  眼瞅着就要春风化雨,要该张罗了。

  福福屋里里撇了眼,屋子窄窄的,炕上地上东西又多,昏暗的光线下,那半箱的书卷,隐在朦胧的月色和星光中,烛火闪烁,零星的照在上头,也晃动着福福心绪。

  当初,为了苗苗的事,福福已经想好卖几卷书,把银子凑出来。

  如今,苗苗的事上下院凑了银子,十二两,福福暗暗拿定主意,这书啊,先不卖了,她还不信,凭着她一双手,满脑子的巧思,还挣不到银子!

  这股劲头一上来,脑子就通透了。

  那混混沌沌一团乱的思绪,瞬间,就捋出来了。

  家里还有些铜钱,到底,这钱生钱,本钱虽不多,到底还是有的。

  要说事情到了跟前,这老天爷啊都看在眼,福福劲头一起,满心琢磨了几天,醒着睡了的,梦里梦外的,全是银子的事。

  这一上心,机会就来了。

  还是上院老太太,正月二十几了,吃了饭,和苗苗两个上去唠嗑,老太太忽然自言自语,就说了起来。

  “南村老刘家啊,”老太太刚起了个头,福福脑子过了遍,就记起来了,之前兰儿提过,是个地主嘛,有些祖产,到他这辈也勤恳守着祖业,远近田地极多,“发话了,说是家里老母亲过生辰,要热闹个三天三夜。”

  老太太自顾念叨,“说是杀了好几头猪羊,要大请呢。”

  大请?

  福福眼睛瞪的大大的,满心等着老太太下话,“大婶子今年七十八了,身子骨说是还挺好,就是胃口差了点。”

  “如今儿孙都大了,又孝顺,这生辰啊,说是今年摆大宴,专门从县里请的厨子,流水宴啊,要吃上三天呢。”

  流水宴?

  福福一听,馋虫就起了,“大奶,这流水宴,是,是白吃吗?”

  老太太就笑着,点点头,“往年都是摆上一天,今年啊,说是老太太胃口不好,儿孙孝顺就出钱图个乐呵,今年大摆上三天。”

  福福一听,哎呦,高兴的不行。

  苗苗也是,满心都是喜滋滋的,眉眼和嘴角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高兴的不行。

  “正月二十七开始,”老太太见她俩没出息,咽上口水了,就笑着摇摇头,“一直吃到二十九,这话啊,估计明个就传开了。”

  明个传开?

  老太太见福福疑惑,就又开口解释,“找了德正做帮工,所以我啊,提前多了几句。”

  原来这样。

  “这就忙起来了?”

  福福一问完,老太太就点头,多了几分认真,“往年只摆一天,这人手啊,用的也不多,他们南村那边招呼招呼就凑够了。”

  “今年不是三天吗,”老太太继续说,“日子一多,事情就多,这找人,也就找到咱村子来了。”

  “正好德正得空,给的工钱也多,就应了。”

  哎呀呀,福福心痒痒,二十七,福福掰着手指头,算多极认真,“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今儿二十三,还有四天了。

  往年,这流水宴,福福也知道,但这热闹,老爷子在的时候也是,老爷子有声望,老刘家会专门请人来叫,家里她和益哥,从来没跟前凑过。

  这下好了,三日的流水宴,这热闹,可错过不得。

  老太太刚刚的几句话,福福全记在心里,心思也开了,脑子直转,想着事情。

  请的县里厨子?刘家老太太胃口不好?给的工钱多?

  哎呦,这一样一样的,福福这心啊,听了真真的直痒痒,顿时就开了,满脑子的心思,装都装不下。

  老太太没瞧出个所以然,以为福福馋样来了,就啧啧两声,还笑她没出息,“等到了日子,你们过去了,到底姑娘家家的,远近去的人也多,这吃相啊,”老太太说到这,看了眼福福,就继续开口,“吃相上自己注意点,可别瞧见了大鱼大肉啥都顾不上了。”

  福福还没来得及点头,老太太看过来,就又说了起来,“苗苗听话,大奶知道,”额,这,这是啥意思,福福一愣,没说苗苗?那,那是说她了,刚开口要问,老太太就故意接过话,“大姑娘家家的,这在外上席,吃的时候收着点。”

  老太太说完,福福就撅着嘴,有些不服气,可自己一想,额,这清汤清水了好些日子了,自打来了这,伙食一直没上去,要是好不容易大吃大喝,福福心里直摇头,她的那点自制力,在猪肉羊肉身上,怕是躲不过啊。

  “你们啊,就跟紧你秀梅婶子,”老太太想的周到,细枝末节也不放过,“兰儿定了亲,这外头见人的场面该是去不了,你呀,”老太太说到这,看着福福,“年纪不小,姑娘家家的,吃个一两顿就是了,可别老外头跑。”

  额,这话,咋给老太太绕回来了?

  福福还发愣,老太太就解释上了,“要我说呀,若不是因为你,到时候你秀梅婶子,”老太太停了停话音,吃了口茶,这才接着上话,继续说了起来,“你婶子呀,估计都不领柔儿去的。”

  啊?还有这事?

  老太太点头,“柔儿比你小不了几个月,一般大的年纪,两个孩子你婶子之前都看管的紧,也就这些日子,由你带着,柔儿和水灵两个姑娘家家的才欢脱起来。”

  “眨眼就到说亲年纪了,”老太太越说话越多,苗苗还好,说的不是她,自顾笑滋滋的听着老太太数落,福福认真听着,也想听个究竟,“要多少避着点。”

  福福顿时犹豫了起来。

  这说亲,她自有主张,却是不在意的,若是去吃席面,婶子知道她爱凑热闹,就如老太太说的,秀梅婶子一定会让柔儿和水灵两个,也跟着她一处去。

  这么一想,就有些为难。

  但是转念一想,不去吃肯定不行,她去是一定会去的,嗯,也只好,只好听老太太刚刚念叨的那一通,多多注意点了。

  连带上柔儿,她就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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