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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四章: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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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也省事不少,她家屋子家里这些,等招呼完,放了饭桌,也不用顾着,直接开饭。

  下酒的菜,烫热的酒,一道道让几个孩子来回端了下去,下院也坐了席,男人们正吃了酒,益哥和保成两个跑上来说,说是这一盘盘菜,都说好吃。

  福福这心,也就放下了,总算没白忙。

  吃了一会酒,婶子瞧着时候差不多,就开始下锅煮饺子。

  家里饺子包的多,虽然锅大,但还是得一锅锅煮开,盛出来,端下去,吃空的盘子再一收,洗了再装饺子,也是来来回回跑了好几遭。

  “还好包的多,”上院大娘一边煮着饺子一边念叨,“知道男人们干活累,吃的多,哎呦,这还真是的,吃不少。”

  包的那许多饺子,老太太几个忙活大半天,全顾着饺子了,眼瞅着一盖帘一盖帘煮下锅,苗苗和水灵俩一回回端着空碗上来,婶子就有些担心,“可别不够啊?”

  “男人们吃够是够的,”上院大娘念叨,看了眼还剩的一大盖帘,“估摸着咱几个,得再做点饭。”

  随后念叨着,“饺子可是细盘算着,多活了许多面,紧赶着宽裕包的呢。”

  “可不是,”婶子也纳闷,“可别是这饺子好吃,一个个都贪了嘴,多吃了许多。”

  要不说呢,还真是,等下院吃完饭,老叔赶着上来,嘿嘿笑,念叨起来,“饺子好吃,说是比家家过年吃的还好呢,都没少吃。”

  “这就是了,”婶子接过话,“好吃就行,我这刚还说,生怕不够呢。够就好,够就好。”

  下院男人们吃完饭,收拾完饭桌章,婶子和大娘又茶水沏上,果盘也端了过去,老叔和德正陪着唠嗑,家里忙了一整天的他们,也该吃饭了。

  答应了菊香他们,要给兰儿后娘送些过去,思来想去,还是拿了盆子过来,捡着饭桌剩下的菜,挑了几筷子,剩的饺子也和到一个大碗,兰儿领着苗苗和水灵两个,回了趟家。

  “咋送那么两大盘子,也忒多了,意思意思得了。”

  “饺子没几个,”家里饺子还怕不够吃,福福没放多少,也是下院剩的些,有些凉了,就全给对到一块,碗里装了,“只多夹了几口菜,我寻思着图个乐呵,少些折腾兰儿也高兴。”

  婶子点头,“理是这个理,我就怕啊,这有了头一遭,以后的日子不好说。”

  “兰儿这是还没成亲,”福福就笑,“我多担待点,等以后,兰儿成了亲,怕是想折腾也折腾不到我这里。”

  “再说,我瞧着,日后怕是也折腾不起来,”这个,福福多少心里有点数,“眼下大家乐呵着,兰儿也不为难。”

  “你呀,可是想得开,也舍得,”家里剩的饺子,婶子一边锅里煮着,一边继续念叨,“你送的那肉也好几块,我瞧着都心疼,若是旁的也就算了,给孩子也罢了,想起是水灵她后大娘,就舍不得。”

  “啥好东西给她啊,就纯是喂了白眼狼。”

  婶子平日里心宽,听了婶子这几句不平,就忍不住想笑,“婶子你宽宽心,估摸着也就这顿,日后怕是遇不到了,我手艺这么好,也都尝尝,也好馋馋她们,顺便也气了她们。”

  婶子就笑,“你呀你,”顺出手点点她额头,紧接着又忙活锅里饺子,“兰儿她们也该家来了,饺子锅里煮着,饭菜端上去咱也好吃饭。”

  狗子搜罗着,该是吃了不老少,这会小肚子鼓鼓的,颠颠的走路都有些咋呼,毛发乌黑锃亮,大眼睛水汪汪的,正窝在灶坑,守着柴灶,一听吃饭,顿时小耳朵立起来,脑袋瓜更是左右转悠,顺势爬起来,晃悠着就要屋里去,去寻它自己的饭盆。

  福福见了就想笑,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一听吃饭,哎呦,还是颠颠的去找碗。

  是条馋狗不假了。

  福福把狗子抱起来,轻轻敲了敲它脑袋瓜,摸着它大肚子,“肚子吃的饱饱的,可是不中吃,再吃撑坏了可不行。”

  福福把狗子灶坑放下,拍了拍它脑袋瓜,“外屋睡吧,顺便看家。”

  拿不了狗盆,狗子呜呜两声,倒是也乖,就用爪子灶坑扒拉几下,然后直直躺好,干脆眯起了眼,睡起了大觉。

  一气呵成,乖觉的很。

  越发听的懂人话,惹人爱。

  “这还真随了主人,”秀梅婶子瞥了眼狗,然后就忍不住的笑,“这狗啊,进了你家门,也是有福气,看看,把着狗子教的多好,通人性。”

  家里狗子招人喜欢,仿佛它自己也听得懂一样,刚刚还眯起了眼要睡觉,这会却机灵了,从灶坑里起来,摇晃着尾巴,在她们跟前来来回回的绕圈子,撒娇。

  大家瞧了,就又是一阵笑。

  忙了这一整天,终于,得空能吃上饭,歇歇脚了。

  等饭桌摆满了饭菜,一盘盘热乎乎的饺子也桌上放着,老太太坐在热炕头,身前还倒了一盅热酒,说是要喝口暖暖身子。

  该是高兴的。

  柔儿和兰儿帮着收拾,水灵和苗苗俩颠颠跟着跑来跑去,两个烧了一天的火,也是终于得空打闹上一阵。

  益哥和保成俩看完了书,也等着上桌吃饭。

  每每这会,对福福来说,才是最心喜的时候。屋里是满桌好饭好菜,大人孩子灶前灶后张罗准备、嬉笑玩闹,菜香满屋,离坐在桌前越近,那忙碌了一整天的疲惫、焦灼,也越发的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满心喜悦也洋溢周身。

  这感觉,真真的宽慰人心。

  房前屋后打点妥当,下院客人有老叔和德正陪着,终于,可以上桌吃饭了。

  益哥和保成坐炕梢,福福挨着上院大娘,秀梅婶子陪着老太太也倒了盅热酒,动了筷。

  几个小的虽说一整天零嘴没少吃,但到了饭桌,一个个却也都顾不上了,大口大口的饺子,一筷筷的肉,吃的着实好食欲。

  “别说,这肉馅放了点白菜,吃着咋比纯肉的还香呢,”秀梅婶子刚咬了口饺子,接着蘸了蘸辣椒,再吃了口,虽有些辣,但还是忍不住的接着说,“福福你弄的这辣,还真是,哎呦,吃着真是有滋味。”

  福福点点头,饺子刚吃进嘴,就听婶子继续说,“再过些日子种地,福福你说,这辣子咱种到地里,可是真的会长出来?”

  当初买的那些辣椒,她可是费了好大劲,每个辣椒籽福福也是花了不少心思,都仔细收了起来,就等着今年大干一场,有个好的秋收。

  知道婶子担心,因为从来没见过,更没种过,为她操心。

  “定是能的,”福福筷子不停,嘴也没少吃,一边吃一边笑着和婶子念叨,“我琢磨着该是和种其他菜差不多少,勤看顾着点,多花些心思,到时候长成苗来,开花结果,可是好了。”

  “若是能收成,”婶子又蘸了蘸辣椒,吃了口饺子,不住点头,“这东西吃着够滋味,特别是这天一冷啊,吃上一口,辣乎乎的,心里暖的呀。”

  可不是,福福心里点头。

  家里的这些辣椒虽说也有些,但毕竟人多,上下院,还有几个孩子,吃了几次过后也都好上了这口,辣椒下去的实在是快,也不得不,省着点了,许多福福想做的菜,因为耗费辣椒,也都作罢了。

  只得,如今只得隔三差五馋了,才叫苗苗她们拿出三五个来,烧的糊辣些,多是蘸着吃。

  吃个滋味。

  所以今年,这些辣椒籽,福福是打定了心思要种出来,一粒都不能浪费。

  不但种出来,还要没棵秧都接好多辣椒,然后一整年的辣椒都可劲吃。

  这么想着,碗里的饺子就更是吃的有滋味,忙了大半天弄的猪头肉,嗯,蘸上一点盐巴和辣椒面,嗯,一口饺子一口肉,更是好吃的很。

  福福很满意,这顿饭,福福很满意。

  看来自己厨艺不但没减,如今又用上了柴火灶,出锅的饭菜更是多了几分柴火气,好吃的很。

  “我刚下去送茶水,就听下院的客人说,说今儿的饭菜啊,可是好吃的很,”婶子说了起来,“还问我打听,问是谁掌的勺。”

  “我们福福未出阁的姑娘家,我也没好多说,”婶子就笑,“就说咱一起张罗的,等日后福福要是真做上买卖,这名声啊,现在慢慢就打出去了。”

  “凡事慢慢来,”老太太一直没说话,这会开了口,“也急不得。”

  “对对对,”婶子点头说是,“急不得急不得。”

  一顿饭,大家说说笑笑,饺子吃的是一个都没剩,还好提前锅里又煮了点粥,虽说最后也吃了八九分饱,但看着桌上的菜,大家还是都喝了半碗粥,菜也都打发了。

  光了盘。

  大家吃的开心,福福也高兴。

  紧赶慢赶终于在下院上来人之前,家里收拾妥当了。是德正上来的,推开门,也没进屋,就外屋站着,开了口,“都歇好了,姚家的人要家去,老叔让我问问还有啥嘱咐的?”

  上院大娘看了眼秀梅婶子,婶子看了看兰儿,兰儿害羞,扭头看向福福,最后大家眼睛齐刷刷的都看向了她,看的福福原地愣住,怎么都看她呀?

  “额,”福福摊手,“大家咋都看我?我,我,我没啥嘱咐的。”

  福福磕磕巴巴的说完,见她憋的满脸通红,满身局促,就笑了起来,随后婶子解释,“看把你急的,是一时我们也想不出有啥要嘱咐的,平日你主意多,就问问你。”

  婶子说完,回头看了眼水灵,“水灵你屋里问问你大奶,”婶子说着,“看老人家有啥嘱咐的没。”

  水灵听了话,颠颠就往屋里跑,门槛刚迈进去,就听脆生生的叫了声大奶,然后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吃好喝好就够了,”老太太屋里喊话,“时候也不早,眼瞅着日头要落下去,急着家去咱也别多留,日后来往长着呢,不在这一两次。”

  德正外屋应了声,扭头往外走。

  “你们咱们,”婶子回头,疑惑的看着她们,“咱们要出门送送吗?”

  “有你老叔在,”大娘见兰儿拘束,就走上前拍了拍兰儿手,安慰她,“陪陪客,送送人,都是成的。”

  “家里你老叔,可是亲的,”大娘笑,“再说一些俗里俗套的,咱也顾不上那许多,等日后你们成了亲,小日子过的好,就啥都有了。不拘别的。”

  夕阳西下,最是好光景。

  如今入了春,天将渐暖,夕阳也多了几分暖意。

  那一轮红日,高挂天边,浮云半遮,染红整片整片的云彩。

  她们站在院子里,鸡飞狗叫也听不真切,晚风吹拂,村子里一阵阵炊烟四起,不一会,原本稍显宁静的小村子,在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点火烧炕,喂鸡喂鸭,挑水担柴,却是好不忙碌。

  福福伸个懒腰,感受着初春的气息,远处高山上的草木,这般看来,却少了许多凋零,等定神再多看几眼,就又能恍惚看出几分神韵。

  是春的韵脚。

  几分神似,许多生机。

  婶子家去收拾,上院大娘也回去忙碌,老太太被德正背走,今儿兰儿却没着急回去,这会站在福福身边,也仰头看天,张开双手拥抱着片片晚霞。

  霞光中,福福看过去,兰儿嘴角上扬,眼角带笑,满是温柔。

  春呢,希望的季节,要来了。

  熬过了寒冬,那封存的希望,坚守的等待,终于要来了。

  益哥和保成俩院子里外追着狗子,狗子追着家里的鸡,欢声笑语,着实有趣。

  苗苗和水灵俩,却是安静许多。

  忙了一整天,两个小的也累的不行,这会蹲在地上,小手都是支着下巴,眼巴巴的瞅着狗子跑来跑去。

  “福福姐,时候不早,我和保成该回去了。”

  兰儿看着玩闹的保成,到底还是开了口,有些不舍,“我后娘估计等的急了,再不回去,怕是要再找上门来。”

  福福点头,兰儿后娘那性情,估计是了。

  “谦益,”福福叫住两个,“别跑了,歇歇,歇歇汗。”

  两个俱是满头大汗,脸蛋红彤彤的,眼里带光,该是还没玩够,蹦蹦跳跳的一到跟前,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男孩的性情俱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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