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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四章: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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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是的。

  此刻日落又西沉,最难醒觉。

  福福刚要起身,身子还没动,一扭头,就见屋门口,苗苗和水灵两个,已经屋子出来了,站在那,正四下瞧,等一转悠看到福福和柔儿俩躺在柴火堆,连忙,笑嘻嘻就跑过来。

  “姐,你们在干啥?”

  说着,两个小家伙也寻了根木头,地上摆好,然后屁股一坐,身子往后一仰,学着两人的样,抬头看着天。

  福福刚刚那冒出来起身的念头,也顿时消了去。

  就继续,半躺在那,看着天。

  “等星星出来,”福福笑,“日头刚下山,估计也快了,星星快出来了。”

  两个嗯了声,然后就也跟着看了起来。

  夜晚的静谧,晚风的轻抚,就这样,躺在柴火堆里,感受着风吹过木头的声响,地底渐渐融化的声音,还有大山深处的呼唤。

  在夜色下,晚风中,看着天边点点星光渐渐露头,闪闪烁烁好似诉说着无尽的相思。

  家里东屋,益哥点了油灯,昏暗的光彩透过窗,益哥端坐桌前,捧卷温书的模样就印在窗上。

  家里的鸡进了窝,院子里顿时显得大了起来。

  特别是在夜色下,朦胧中,栅栏围起来的院子,似远又近,还有门口栽的果树,枝枯叶落的,虽然光秃秃,但风这么一吹,还能听得几声响动。

  挖好的菜园子,因为地里上了冻,还没收拾好,躺在这里一看,好似长满了青菜似的,坑洼处夜色下这么一瞧,也平整了不少。

  福福喜欢,喜欢这么顺其自然的闲暇,不拘的,哪里一坐,然后发呆。

  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做。

  就这样,躺在那里,仍有日落,风吹,天暗,星出。夜空下,还有丝丝流云,在清如水的夜晚流动。

  正月,过去了。

  将将要来的,已是二月里。

  二月,注定将是忙碌的。

  冬将去,春又来,二月里,福福心想,兰儿要嫁的老姚家,该会过来盖新房,置办田地,准备成亲了。

  而福福,也得开始挣银子,买田置地,开始一年的忙碌。

  日子过的这般快,福福心想,转眼,化身这个灵魂,已经足有半年之久。经历的这么多,脑中那许多过往,真真恍如隔世。

  压在心底的,记在脑中的,有时候若是不细想,就连她自己,有时候都分不清。

  分不清哪个是前世,哪个是当今。

  一辈子,福福感慨,就这样,在这里,度过吗?

  不甘心,还是有的,但到底不甘心,能抵得过岁月轮回,命运的捉弄?

  福福不知道,也猜不出,更不敢断言。

  是不是一场梦,一场虚幻,等梦醒,幻觉飘散,她就能,又回到现实。

  这里,是哪里?而现实,又在何处?

  福福不知道,不知道是在一个个梦中,还是在一个个现实里,不过她是道,无论在哪,身在何处,都要奋力自己去挣扎,走出去。

  走出一条路,无论前途是哪,步子都是自己的。

  这么一想,也就顺了。

  福福忽然定睛一看,夜空下,这个恍然,一颗流星就划过天际,闪闪亮亮的,片刻,流星的尾巴就落入凡尘,入了这尘间。

  来了一遭。

  柔儿也瞧见了,惊呼一声,话还未出口,流星就没了影踪,惹的苗苗和水灵两个,盯着夜空,连眼都不敢眨了。

  随着流星的划过,夜空又回归了一片宁静。

  星星渐渐露头,流云也飘来又散,散了又聚,家中依稀的灯光,晃的床下点点斑驳,晚风还在吹,却带了几分更深的凉意。

  夜半的天,还是寒的。

  不能多坐,福福赶忙,赶忙起身,又拉起身边的几个,狗子也连着晃了好几下脑袋瓜,院子里还跑了几步,就又跑回来守着她们。

  “凉了,不能着了寒。”

  福福说着,拉着人要屋里来,柔儿牵着水灵,要家去,“姐,时候不早,再不回,我娘家里该着急,上来叫人了。”

  刚一说完,果然,就听秀梅婶子下院喊了声柔儿水灵,接了句家来吧,就等着答复。

  她们就笑,还真是,婶子喊人了。

  柔儿也扯开了嗓子,院子里喊了声就回,然后领着水灵,家去了。

  福福和苗苗俩,把人送到大门外,见人走远,这才关了大门,回屋来。

  今儿一天,有的忙,有的吃,也有的发呆,眼下忙完了,收拾好了,灶里生着火,烧起了炕,锅里添了水,怕一会饿,福福还把剩的一大碗饺子锅里热着,益哥也屋里出来,和狗子院里闹腾了几下,就乖乖回了屋,守着灶坑,看着火。

  他们姐几个,就说起了话。

  是苗苗,最先开的口,“姐,你说,等兰儿姐成了家,这边盖了房子,住过来,我们是不是就能经常串门了。”

  福福点头,如今兰儿和她后娘一处住着,管的严,活也多,没的空,等真真成了家,又上下院住着,定是能常走动的。

  “如果能串门,那就好了,”见福福点头,苗苗就松了口气,“兰儿姐太累了,也不能出来,没有柔儿姐和水灵时间多,我们能老在一起,还能读书认字,说说话啥的。”

  福福摸了摸苗苗脑袋瓜,揉了揉她头发,“用不了多久,兰儿成了亲,时间就自由了。”

  苗苗一听,又有些为难,“那姐姐,如果兰儿姐成了亲,分开住了,那菊香她娘,离得这么近,不会不管吗?”

  人不大,想的倒不少,操心的也多,福福就笑,“你兰儿姐说的人家呀,就是你兰儿家姐夫,可厉害着呢,菊香她娘,依我看,不敢管太多。”

  这下,苗苗就彻底松了口气,高兴的,“那就好,那就好。”

  “我还担心了好久,”苗苗继续说,“生怕住的太近,菊香她娘还管着兰儿姐,不加她出来。”

  说到这,苗苗听说起兰儿要嫁的人家,就又来了话,非叫福福给她从头到尾说来听听。

  福福只好依着她,从头说了起来。

  说起给兰儿说亲那会,相的人家,看中的这个,以及中间的波折,和老姚家腿脚稍微有点毛病。

  该说的,反正闲着也闲着,福福就念叨了一遍。

  苗苗听的认真,偶尔还不忘问上一两句,打听清楚,等福福口干舌燥的说了个遍,这又,苗苗小手支着下巴,问她,“姐,那马上要盖新房了呀?”

  “可不是,”福福点头,“这到二月了,估计啊,没几天,老姚家那边就来人,咱下院开始挖地基,盖新房了。”

  苗苗高兴的,还有些等不及,歪着脑袋瓜,琢磨着,“姐,那咱到时候帮忙盖房吗?”

  帮忙盖房吗?

  五个字,福福听了一愣,额,这个,她可是没想过。

  帮忙是有想的,但帮忙盖房,额,福福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这一把子力气,该是也用不上。

  但见苗苗满脸的好奇心,还搓了搓小手,像是要是力气,就点点头,“若是有的忙,咱就过去帮着。”

  这下,苗苗就来了劲,“姐,我能的,盖房我会搬土,还会和泥,打泥坯我也会,就是垒墙,我个子矮,力气小,不能垒墙。”

  “但是我能山上捡石头,还能搬木头,”苗苗说起来,就停不住,“我都能做。”

  福福听着,见苗苗眼底有光,接着听了她说的活,就开始心疼,小小孩子,该是受了多少苦,才说起这些力气活毫不费力。

  福福就摸了摸她的头,笑着点头,“我们苗苗能干,但这些啊,估计用不上咱,咱到时候就和你兰儿姐一起,她过来帮忙了,我们就过去。”

  “你兰儿姐干啥,咱也跟着干啥。”

  话一出口,苗苗就点头,笑着说是。

  灶里的柴烧的噼里啪啦响,水也烧开了,热气扑了满屋子,热的饺子香气传了出来,十足的好闻。

  家里狗子窝在灶坑,烤着火,还舒服的翻了个身,紧接着又睡去。

  说起兰儿,福福的话也多了起来,“等日后兰儿姐这边住过来,说好的保成也会跟着,到时候,也跟着过来认识几个字,大了学着几个帐啥的,日后也能有口饭吃。”

  保成虽胆小,但福福所见,等日后脱离他后娘,再学点道理,懂点学问,还是错不了的。

  要是日头长在兰儿跟前,又有姚明贵教导,到底,能脱胎换骨。

  这么一想,福福又看向苗苗,这才多少时间,苗苗已经从头到尾,换了样子。

  没了刚来时候的拘束,话也多了起来,和长辈相处也融洽,得她们疼爱,和柔儿她们,更是说说笑笑,一直都欢快的很。

  这是眼瞅着,就变了模样。

  人长胖了许多,脸上有了肉,手上的冻疮去了,个子瞧着也长了,身量结实,又经常笑,人还娇憨,实在可人的很。

  此时说起兰儿,苗苗又满是同情,一心为了兰儿好,想这想那的,操心的,记挂的,念叨的也多,细细的都要打听。

  “姐,”苗苗忽然嘻嘻笑,又见她人不大,忽然凑到福福跟前,柴火的光打在脸上,恍惚可见一脸的好奇心,凑过来,拉着福福胳膊,一边撒娇一边就问她,“姐,我听说,说兰儿家姐夫那边,要给姐姐说亲呢。”

  啥?

  “听来的?”

  苗苗点头,说了起来,“是之前,我在上院大奶屋子,大娘和大奶说起来,”说到这,福福连忙摆手解释,“姐,我不是偷听,是我,是我炕上躺着,大娘以为我睡着了,和大奶说的话。”

  “但是我没睡着,就听到了。”

  苗苗说到这,就瘪瘪嘴,“但是大娘她们也就说了两句,然后啥都没说,我也就听不着了。”

  额,好吧。

  看苗苗解释,模样急的不行,福福就赶忙搂过她,“那你现在怎么忽然想起问姐姐了?”

  苗苗一听,然后满脸真诚,“姐,你以后嫁人是不是也和兰儿姐那样?”

  福福听了,见苗苗问的小心翼翼又一脸真诚,大概知道她心中所想,就不免又有些心疼,“不管啥时候,苗苗你都不用担心,姐姐我一定会把你和谦益两个,养大成人。”

  “咱们姐弟三个,会一直在一起的。”

  苗苗担心的,不外乎分别。

  苗苗从小东躲西藏,遭人冷眼,受人冷落,小小年纪就尝尽了人间冷暖,如今好不容易将将吃饱穿暖,又见兰儿说亲,就有些患得患失。

  见福福保证,他们三个不分开,人就咧嘴一笑,那满心的欢喜,满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全全显在脸上。

  谦益也跟着笑,家里狗子瞧人高兴也摇晃着尾巴,他们几个就守着灶坑,看着灶里烧得正旺的柴火,闻着锅里饺香,听着水开的声音,然后就笑。

  这笑声温润,却全浸在心底。

  该是另一种宽慰,心与心的相通。

  大晚上不好吃辣椒酱,就这么什么也不沾,也是极好吃。

  饺子不多,只一大碗,几口下肚大碗眼瞅着就见了底,晚上不能多吃,这一大碗,也算刚刚好。

  益哥吃了三五个,就撂了筷子,苗苗也是,跟着益哥就不吃了,然后把大碗推到福福跟前,“姐,这些都你吃。”

  福福就笑,两个小家伙唯恐不够吃,给她留着。

  福福就每人碗里又夹了几个,大碗留几个,“碗里的都吃了,你俩长身体,读书也用脑子,虽说是晚上,但一会还要读书,再多吃两个,饿了也学不进去。”

  两个就又乖乖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饺子一吃完,收拾饭桌,院子里又走了两圈,益哥就东屋温书,西屋她和苗苗两个,一个翻书卷,一个背文章。

  书卷翻了一本,窗外月色朦胧,屋内油灯恍惚,福福就手拿书卷,背倚着墙,人扭头看向窗外。

  院子里一片皎洁,在月色的照耀下,恍如白日。

  夜色深沉如水,天上繁星点缀,一轮弯月高悬,夜空清澈,树影斑驳,犹在梦中。

  这些日子,好似就是一场梦,而今夜过后,就是梦醒之时,福福知道,直觉里,过了今夜,一切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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