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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四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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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心疼,柔儿她们,相比其他许多村里的女娃子,要好上太多了。她们读书认字,虽吃苦,也受旁人冷落,但到底,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只这点,就最是难得不过。

  福福看向窗外,在灯火通明的刘家大院,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戏也接近尾声,因为是最后一晚,大家都认真的在听,在看,并没有提前离场的。

  刘家的伙计又送了两次糕点零食,清茶是一直续着的,小厅子这么一坐,听着戏,却是格外的享受。

  婶子和大娘听的认真,俩人爱听戏,今儿听的真切看的也清楚,就更是一直挪不开眼,偶尔还能跟着唱上两句,很入迷。

  听到动情处,还偷偷抹抹把泪,不叫她们瞧见。

  临近散场,苗苗和水灵两个练了一天,手累的不行,这会,终于提不动笔,把笔墨收拾好,就也挪了椅子,凑过来坐。

  柔儿也是,几卷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就也和笔墨放在一处,嗑的瓜子,吃的零食,却是闲不住,就直接收拾了起来。

  擦了桌子,到了地,东西又放归原处,就也过来一起,她们姐妹几个搂的搂,抱的抱,安安静静的听着戏。

  好一会,等戏一场完,散了场,窗外吵吵闹闹的人来人往,福福睁开眼,刚要抬了胳膊起身,就见水灵在她怀里,苗苗躺在柔儿身上,两个小的闭着眼,正呼呼大睡。

  两人写了一天的字,该是累到了。

  婶子和大娘,也从戏文中缓了过来,这会,就赶忙走过来,怕她俩黑天半夜的睡觉着凉,就用家带的小褥子一人包了一个,然后抱在怀里。

  收拾收拾正要出门,杏枝就急匆匆的赶了来。

  见她们抱着两个小的,福福和柔儿俩正挪椅子桌子,就长舒一口气,“还好,”拍了拍胸脯,“赶上了,赶上了。”

  说完,身后跟着的两个伙计就进了屋,每个伙计身上大包小包的拿着不少东西,杏枝看着她们就笑,“今儿事情多,”杏枝解释,“本想着散场前就过来,谁知道临时出了点事,还好,没错过大家。”

  “这两包裹啊,”杏枝指了指边上的一个伙计,手拿两个包裹,伙计不大,个头也不高,在这么多人跟前站着还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一个是婶子家的,一个是大娘家的。”

  杏枝说了起来,“是我家老夫人特意嘱咐的,就是些寻常东西,备的都是一样的。”

  婶子和大娘一听,很是有些受宠若惊,“这两日就都有打扰了,还送这许多东西,却是真真受不过,可怎么好?”

  婶子说着,然后看向福福,到底刘家老夫发的话,也不好拒绝,但接受了,婶子和大娘该是有些不好意思。

  福福就笑着题她们应下,“杏枝姐姐,老夫人的好意我婶子和大娘心中欢喜,若是日后有机会,定会好好谢过。”

  杏枝就笑,然后拉了两一个伙计上前,“这两份,是给福福姑娘的。”

  “我家老夫人知道几位姑娘练字,家里书房有些闲置的笔墨之类,老夫人就让我寻了收好,说让福福姑娘带回去。”

  “知道谦益小公子读书,我家老夫人就让我家公子去书房挑了几卷经史,在这里,”杏枝扭身,看了眼身后,福福探头过去,果然,有一书箱正地上放着,书箱虽不大,该是也放了不少,“我家老夫人还发话,说是谦益小公子若是看完了这一箱书,就尽管过来再拿新的。”

  “老夫人说我们刘家上下虽不是书香世家,但到底自小我家公子虽顽劣,也没养在身边,但道理家里给备着书房,里面也藏了不少书。”

  “我家老夫人高兴,”杏枝笑,“她老人家心肠最是慈善,老夫人瞧着福福姑娘欢喜,还说姑娘日后要是得闲,就常过来走动走动,陪着她老人家说个话啥的。”

  福福笑着应下,时候不早,婶子和大娘一人还抱着一个,杏枝传完话,就前头领路,领她们出门。

  “婶子,今儿老叔还是在外头等着吗?”杏枝开口,“大娘,我今儿还问了您家的德正哥,说是老叔会赶车来接。”

  “德正?”德正家大娘一听,高兴了,“杏枝姑娘,你今儿还见到我家德正了?”

  “我前院走动的时候,遇见一次,”杏枝笑着点头,“还是前个大家戏台底下看戏,人太多,我没寻见,就打听了打听,说德正哥是您儿子,这我才,前个大门口等着,跟着德正哥,寻到了福福姑娘你们。”

  “今儿正好前院走动,遇见了,就多问了几句。”

  “德正哥说婶子家老叔,晚上赶车会来接的,”杏枝前头一边笑一边解释,“我本想着东西多,又黑天半夜的,备下辆马车也轻省点。”

  “德正哥这么一说,我也就放了心,尽管准备东西,不怕婶子们带回去费事了。”

  “杏枝姑娘费心了,”婶子笑着接过话,“柔儿她爹家里没事,这路程又远,我们还爱凑热闹,他啊,就一早赶车送我们来,等日后下了山,再赶车过来接。”

  “这会啊,”婶子说起自家男人,笑意就溢满嘴角,言语里全是欢快,“估计大门外等着呢。”

  她们下来的稍晚,人群已满满散去,刘家大院里的人不多,除了刘家的伙计和帮工,却是没几个外人在的。

  杏枝领着她们,穿过一条小路,拐了两道弯,就到了大门口。

  一路上,天虽黑,但清月高悬,刘家又挂满了红灯笼,却也亮堂的很。

  大门外,一声声叫喊寻人,此起彼伏。

  刘家宅内走的差不多,但看样子,却是全聚在大门口了。

  赶车来接的人也多,一辆辆马车、驴车,在不远处,拥挤的不行。

  虽然灯笼照着,但人挤人,就只能叫喊,一声高一声,福福她们大门口站着,正犹豫要不要开一嗓子喊声老叔,还怕声音太大叫醒睡觉的水灵和苗苗,正站着朦胧的夜色下四处瞧,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

  高高的修长身量,只模糊能瞧见人影,那人刚走了两步,身边的大娘就认了出来,“德正啊,哎呦,你可来了。”

  到底自己儿子,一下就认了出来。

  是德正,人又前走了两步,把她们一一看过,没的多也没的少,扭头就要前头领路,去寻老叔。

  “德正哥,”德正头还没扭过去,杏枝也看清了人,打着招呼,“既然遇到了德正哥,那我就不送了,这些东西,”说着,身后的两个伙计提着东西又往前凑了凑,“是我家老夫人的一点心意,刚刚和婶子大娘她们说过了,剩下的就有劳德正哥帮忙,我就院里忙了。”

  德正点点头,嗯了声。

  杏枝又和她们一一打过招呼,临到福福,就笑,“那福福姑娘,我们明天见?”

  是的,明天见。

  答应了老夫人和刘家的公子,明天家里的酸菜还要包个饺子,炖个菜。

  福福笑着点头,“杏枝姐姐那我们明个见。”

  目送杏枝走远,消失在夜色下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德正领着两个伙计,拿着东西,前头走,婶子抱着水灵,大娘抱着苗苗,她和柔儿牵着手,一人拽着一人衣袖,福福拽婶子的,柔儿拽大娘的。

  老叔赶的驴车停在南村路口的一棵大杨树跟前,缰绳拴着树,她们挤过一堆堆的人,看着大家从刘家四散开来,夜色下说说笑笑的回家去,走路的、坐车的,男男女女,大人孩子,在夜色下,月光中,却是比白日里还热闹。

  说着笑着,一堆堆人,说起刘家的席面、唱的戏、听的曲、见的人、大家都满是兴奋。

  福福她们走到老叔跟前,人已经稀稀俩俩,走的差不多了。

  刘家的两个伙计把东西递给德正和老叔,又帮忙放在车上,都稳妥了,就往回走,回刘家去了。

  “这些?”老叔纳闷,看着放了半车的东西,还有些不习惯,“刘家给的?”

  婶子就笑,“全是沾了福福的光,刘家上上下下,送了不少东西。”

  然后一边让福福和柔儿先把车上的褥子放好,再叫她们上车坐,紧接着,就把抱了一路睡着的水灵和柔儿俩个,放在她和柔儿身上,轻轻柔柔的,两个小的睡梦中只嘟囔着嘴,说了几句,就又迷迷糊糊接着睡去了。

  苗苗睡的不实,福福就拍了拍她婶子,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声‘姐姐在这呢’,小家伙还用鼻子嗅了嗅,好似要确定味道似的,片刻,就睡踏实了,还轻轻的打起了小呼噜,可爱的很。

  两个孩子睡踏实了,老叔就解开系着的缰绳,四个车耳朵,前头坐着老叔和德正,后边两个坐着婶子和大娘,一行人,赶着车,就往回走。

  今儿的夜色,也是格外的清明。

  困意真真的会传染,怀抱着苗苗,感受着她熟睡的呼噜声,不一会,福福的眼睛也睁不开了,就后背挪了挪,窝出个小地方,枕着刘家的一个包裹,本想闭目养神,车子吱吱只觉叫了两三声,她就啥都不知道了。

  福福是睡了一路,还是到村口了,是苗苗,把她叫醒到。

  等她迷糊着睁开眼,她正睡成一个大字,嗯,是大字,车子本来就小,如今却能叫她睡成一个大字。

  福福揉了揉眼睛,见身上盖着本裹着苗苗的小褥子,头枕着水灵的,刘家的书箱在脚边,几个包裹耳座子的大人干脆一人抱了一个,把车上的位置空了出来。

  苗苗和水灵俩在她身边,柔儿抱着她脑袋,一群人,却是全围着她。

  福福被看的不好意思,只觉脸上通红,嗖的一下,就醒了。

  “我,我,我,我怎么睡着了?”福福坐起来,“水灵苗苗你们,啥时候醒的?”

  她刚一问出口,大家就笑,笑过之后还是柔儿,一边给她盖了小褥子在肩头,一边说了起来,“刚在路上,天太黑,我爹把车碾了快大石头。”

  “车上颠的呀,”柔儿就笑,“苗苗和水灵都颠醒了,就福福姐姐你,睡的可实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额。

  听柔儿这么一说,福福就更不好意思了,挠了挠脑袋瓜,还有些不敢相信,“这的?”

  婶子她们也跟着笑,“这还有假,石头颠的呀,我还寻思就你没动静,然后探头一瞧,哎呦,还呼呼的打着呼噜,连翻个身,都没翻。”

  这下,就更不好意思了。

  还好,说完话,笑了一阵,驴车就到家门口了。

  村子里又是鸡飞狗叫,灯火通明了,炊烟四起,该是黑天半夜从老刘家陆陆续续回来,喂猪的喂猪,喂鸡的喂鸡,生火烧炕了。

  车子刚要到上院,福福就听到了家里狗子的叫声。

  不一会,车子一停好,上院的屋门就开了,狗子嗖的一下从上院跑出来,身后跟着益哥,开了上院大门,过来就拽着她衣袖,该是一天不见,小家伙想她了。

  狗子就过来直扑,扑了她就扑苗苗,然后挨个的,扑了个遍。

  刘家带的东西,给上院的,福福就把包裹递给大娘,她还不好意思收,推脱了几下很是不好意思,“要不福福这个你拿回去,这个,我怎么好?”

  福福干脆把包裹往大娘身上一放,“是老夫人的意思,大娘你就别推了,咱快拿回去,好瞧瞧都送了些啥。”

  要说好奇,福福一开始就好奇的。

  特别是那一箱书,益哥还不知道,但她和柔儿,知道有书卷,在车上的时候相视一笑,最是高兴的。

  身边的苗苗和水灵,睡了大半路,眼瞅着也没的多高兴,该是还不知道刘家送的笔墨纸砚,还有一箱的书。

  德正娘推脱不过,拿了东西又嘱咐德正帮忙把东西给她搬屋里,就也赶忙回屋,家里还有老太太。

  东西是老叔和德正两个,一个书箱,两个包裹,拿进来的。

  家里狗子高兴的,只摇尾巴,在包裹跟前绕来绕去,福福看狗子这欢快劲就知道,该是闻到肉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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