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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偷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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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的乱炖,嗯,要吃上了。

  翻了一上午书卷,送走了柔儿和水灵两个,看时候差不多,苗苗也上院和老太太说了会话,家来了,日头西斜,福福也开始生火做饭。

  家里小米,煮了饭。

  锅里的小米汤,福福就拿了汤盆,装了满满一大盆子,等着一会炖菜的时候用,益哥屋里读书,苗苗帮忙烧火,家里狗子窝在苗苗身边,烤着火,懒洋洋的趴着。

  热锅下油,葱姜蒜辣椒炸香,然后福福就把剩的蘑菇鸡肉全倒入锅中,热油化开,香味就出来了。

  鸡肉的香味,蘑菇的香气,还有化冻的鸡汤,热开好大一块。

  下丸子、泡好的蘑菇、干豆角、茄子片,混着热油和鸡块,炒香,再加大酱和盐,入了味,热乎乎的小米汤一放,放了半锅,紧接着,切好的豆腐、冬瓜、土豆片啥的,一股脑,都放了进去。

  嗯,那满满一锅的食材,带着香气,就缓缓逸开了。

  苗苗早就伸长了脖子,一边灶里添着柴一边探头看向过来,等食材都下了锅,她也跟着咽了咽口水,“姐,这么多啊?”

  “大冬天的也存的住,”福福一边支上盖帘一边把饭盆放到蒸笼上,小米饭还要再蒸蒸,一盖上锅,苗苗也灶坑板凳上坐好,大火开烧,福福就接着说,“多做点,到时候拿出来一热,现成的,吃着也方便。”

  是的,福福偷懒了。

  一下做了这么多,够吃两三日的,到了饭点就剩饭剩菜一热,方便的很。

  苗苗嘻嘻笑,点头,一手添着柴一手摸着狗子,见福福洗了手外屋收拾着,犹豫了半响,还是开了口,“姐,你再教我一段文章。”

  “上午教你的,都背好了?”

  见福福问苗苗立马瞪大了眼睛,点头,嘴上就一字一句背了起来。

  文章是上午刚刚才教过新的,也是个长段落,没成想才这么一会苗苗就背熟于心,要继续学新的。

  见苗苗背的认真,满眼放光,整个人沉浸在字句中,等一背完,眼睛就直勾勾的瞧着福福,没有丝毫不确定,很是自信的看着她。

  苗苗不但勤奋,也用足了心思,而且脑子越发灵光,喜欢读书认字。

  福福就笑,见苗苗眼巴巴的还等着,就和了碗里的大酱,也一字一句教了下面的内容,讲解着,两人手上各忙各的,也不耽误干活。

  锅里的菜香味传了出来,乱炖的香气溢满整个屋子,灶里小火慢炖着,苗苗手上拿着树枝,火铲子扒拉着火,嘴上嘀咕着,背着一句接一句。

  忽然想吃葱蘸酱,福福就拿了剪子,西屋窗台栽葱的篮子里捡了几棵大葱,香菜盆子里拽了几颗想才,还有小白菜的盆子,也掐了不少嫩嫩的小白菜,齐齐盆子里放着,洗干净,端上饭桌。

  想想,还不够。

  福福就扒着小萝卜的篮子,犹豫再三还是拔了几个小萝卜,虽然不舍,但栽的这些光看不吃也是白搭,想吃就吃了。

  洗好了萝卜,那几棵萝卜缨子,福福也舍不得扔,就干脆也洗干净,那腌咸菜的坛子里一放,腌上了。

  忙了这一通,饭菜也炖好了。

  苗苗一直嘀咕着,背着文章,等一掀开锅盖,那热气和香味敞开了来,灶坑的苗苗才抬起头,鼻子可劲吸着,“姐,好香。”

  这乱炖,是真的香。

  端了饭盆上去,去了蒸笼,那锅底炖的菜,足有半锅之多,因为用的小米汤,炖好的菜黏糊糊的,酱香十足,瞧着很是下饭,有食欲。

  再用铲子把锅里的菜翻了个,哎呦,隐隐辣椒的香气也出来了,和着酱盐香,不受控制的,就咽着口水。

  豆腐炖的开了花,蘑菇油光,干豆角咸香,土豆片软糯,冬瓜块莹润,还有茄子片已经炖散开来,和干白菜搅在一处,裹在不多的鸡块上,肉丸子、菜丸子更是不少,哎呦,这乱炖,瞧着就馋人的不行。

  要是有粉丝,就更好了。

  福福心想着,但一想家里的地瓜和土豆,嗯,吃都将将够吃,可是折腾不来了,只有等开了春,菜地里多种点,有剩了再寻思其他的了。

  福福把锅里的菜盛出来,一大碗放屋里饭桌,又找了个大盆子,剩下的都菜盆里放着,外屋收好,又盖严实锅盖,这才饭桌前开始吃饭。

  乱炖咸香微辣,油水也足,入口很是好吃,更有小葱蘸酱,嗯,就着米饭,带上点香菜、一片菜叶,蘸上酱,哎呦,满嘴的清香啊。

  一口将将要咽下去,再咬上小口萝卜,微微辛辣传遍齿间,十足的美味。

  苗苗和益哥两个也吃开了,从没觉得两人饭量这般大,就是吃饺子,也没见这般敞开了怀的吃。

  这顿,两人却是都没收着,吃的馒头大汗。

  带了几分辛辣,大冬天的,越吃越有味口。

  等一顿饭吃完,桌上的饭盆、乱炖的菜盆、葱白菜的盘子,都空了,一扫而光。

  姐弟三个坐在炕上,围着饭桌,多了几分懒散,看着窗外夕阳映照了半边天,雪也渐渐融化,热乎的炕头,酣睡的狗子,吃饱喝足之际,所谓什么都不想,也就这般了。

  家里的鸡飞上栅栏,林里在房前屋后,趴着、窝着、争抢着,三五成群,落的满院子都是。

  夕阳的光景正好,厚重的云彩在空中变幻着花样,霞光普照,最是安逸。

  想炕上多坐一会,享享这难得吃饱喝足的静谧时光,炕上饭桌没收,姐弟三人就坐的坐、歪的歪、趴的趴,开始放空。

  这放空,还没一会,就听边上的苗苗,嘀咕起来了。

  嗯,嘴里嘀咕着,又背起了文章。

  声音不大,但轻轻淡淡的也听的真切,福福不由一笑,这孩子,背书可是上瘾了,不放过任何时候。

  发呆的时候,也过去了。

  起身,下地,开始收拾。

  益哥帮着忙完,又领着狗院子里走了两圈,才东屋读书,西屋福福和苗苗两个,一个翻书一个温习,打发着饭后的时光。

  日头彻底下了山,屋里也点起油灯,光线昏黄闪烁,在小屋里摇曳着。

  对着书卷,一页一页的翻着,不知不觉间,再一抬头,透过家里的小窗子,就见一轮弯月,正高悬夜空,周边繁星点缀,夜景甚好。

  苗苗还在小声嘀咕,背着近来学过的文章诗句,见福福抬头看着窗外,也扭头跟着看了过去,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

  “姐,星星好多。”

  “是呢,”福福点头,年前下的那场雪过后,这几天,夜色都清明,“出去看看?”

  苗苗嘻嘻笑,嗖的就穿了鞋子下地,两人披了厚衣裳,就推门去了院子。

  家里的鸡都进了窝,偶尔也有零星的几声炮仗声,刚院子里一站,本在东屋陪益哥的狗子,就也从东屋出来了,院子里开始撒欢的跑。

  黑天半夜的,也不嫌闹腾。

  天清月明,真真如此。

  夜色清如水,月明如镜,星光更是明亮,夜空中的银河,夜色下的流云,惹着人的相思。

  怪不得文人墨客多吟咏月色,福福来了这段日子,见的每一个夜晚,都不甚相同,或起相思、或惹愁绪,或心眼清明,或遥寄苍穹。

  每一个,都勾起心中别样的思绪,所以福福总是,总是在月色下,让自己的思绪遨游。

  一个不注意几分寒意就爬上心头,惹得福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鼻子一酸,眼底生泪,也顾不得严寒,还是不想回屋。

  拢了拢苗苗的衣裳,裹的格外严实,福福这才放心,院子里慢慢走来起来。

  益哥也从屋里出来了,家里狗子正围着他转圈圈,呲牙咧嘴的,好不欢快。

  福福院子里转悠着,踩在将化的雪上,日头一落,天就越发寒冷,那白日里化开的雪,天一黑就又冻上了,脚踩上去,吱吱的响,在夜色下很显生动。

  月光洒下来,几分清亮,星星点点,更是带了许多亮光。

  院子里走着,一步挨着一步,偶尔抬头看天,停驻望月,那无限的想象就在心底蔓延开来,不忍离去。

  从没想过,这一晚晚的星星月亮,她也看不够。

  很是看不够。

  总想,总想时间能停住,然后自由穿梭,穿梭在过往和来日。

  伸手摸一摸那地上的雪,冰碴儿般的硬,凉凉的,在手心,不由一个激灵,心神也回了过来。

  如此月色,她能看一晚上。

  回去了,关门屋里去了。

  等一觉醒来,家里的鸡在打鸣,苗苗在穿衣,家里狗子也刚睡醒,迷迷糊糊用头顶开西屋的门,过来打招呼了。

  果然,家里饭菜一热,省事不少,方便了很多。

  德正下来了,水缸里帮忙抬满了水,人还特意去了东屋,和益哥说了好一会的话才出来,扛着扁担,放桌子吃饭之前,家去了。

  福福忍不住,总觉得有点事。

  见德正出门家去了,她就掀开东屋帘子,推门进去,“你们刚刚说啥了?还关着门,不让听。”

  益哥挠着脑袋瓜,脸蛋红了几分,咬着嘴唇,犹犹豫豫的福福刚要打消这念头,不问了,就听益哥开了口,“我,我在教,教德正哥认字。”

  啥???

  福福愣住了,什么??

  “教德正认字?”福福瞪大了眼睛,很是不确定,“你教德正,”福福指了指上院方向,“认字?”

  益哥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是,是德正哥想学,我,我就偶尔,偶尔教。”

  益哥这会满脸通红,也不知道说啥,见福福看着他,满是不确信,就很是郑重的点点头,“姐,是真的。”

  “姐知道是真的,”有些不可思议,但若说真,福福是从来没怀疑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福福回想着,最近,也没发现啥异常啊。

  “就这几天,”益哥放下书卷,和她说了起来,“之前德正哥和咱爷学过一阵,底子是有的,我,我也教不了不少,就是,就是有时候姐指导我的,我有时候再转述给德正哥。”

  “这样?”

  益哥点头,“德正哥认得许多字,书也读过一些,底子很好呢。”

  益哥说着,言语里满是骄傲,然后话音一转,空落了几分,“就是启蒙晚,这几年又家忙,功课落下了。”

  “不过,”益哥又欢笑了起来,“不过这次拾起来,德正哥说,要好好学呢。”

  好好学?

  见福福纳闷,益哥点头,说到这,益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姐,德正哥说,”抬起头,满眼放光,“德正哥说,再过些日子,去县城,德正哥说他要买纸张家来。”

  “买纸张?”

  “嗯,纸张,”益哥点头,“德正哥说,说想让我抄了书卷,装订成册,他要留着读呢。”

  还有这事?

  “德正哥还说,说以后若是有了银子,就买上几卷书,家里一起读呢。”

  额,好吧,看来是真真当回事了。

  心里有了数,留益哥屋里读书,福福回了西屋,就见苗苗人在桌前,认真的伏案温书。

  “姐,”福福刚坐过去,苗苗就笑嘻嘻的抬头,眼里带笑,笑里带着几分古灵精怪,“我知道。”

  “你知道?”

  苗苗脑袋瓜凑了过来,点头,“姐,你是不是问谦益德正哥的事情?”

  “你知道?”

  见苗苗一直嘻嘻直笑,没想到,她知道?

  “德正哥跟着谦益读书呢,”小家伙点头,“姐,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嗯,年前,我上院住的时候,就知道了,”苗苗歪头寻思着,想了想,就接着说,“大娘和大奶还说,说德正哥认识些字,外头做活计轻快,挣的也多。”

  “就说这读书认字虽然考不来学问,但总也多些好处。”

  “当时还商量来着,”苗苗说着,“姐,大奶和大娘,还问过我呢,那会问我,说是知道柔儿姐姐和水灵妹子跟着姐姐读书认字,问我想不想学。”

  “还说女孩子学点道理,日后用的来,好着呢。”

  “还说咱十里八村也没的先生,读书认字的也就姐姐和谦益两个,女娃子可以和姐姐学,德正哥若是想学,只好让谦益得空教上几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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