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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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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哥早就把饭菜做好了。

  按她交代的,年糕豆包,还热了一块豆腐,屋里放了饭桌,拿了碗筷,桌上几碟小咸菜,热乎乎的豆腐块放了盐,添了水,也端上炕,等都弄好了,就看着福福,“姐,我们吃饭吧?”

  这顿饭,福福嘴里嚼着,却吃不进滋味

  心里想着事,想着小丫头,想着可能面临的结局,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吃进嘴里的饭,也艰难下咽。

  益哥该是也差不多的,一声不吭的吃着饭,碗里的豆包,吃了好几口,还剩了大半,桌上的咸菜,也是没夹几口。

  “姐,”终于,益哥抬起头,手里拿着筷子,看向福福,“姐,我吃不下。”

  说完,就放下筷子,碗里剩了豆包,蔫蔫的,这还是两人头一次剩了饭,吃不进,是一丁点都吃不下,就是强咽,也是艰难。

  她也跟着撂了筷子,姐弟俩饭桌上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话。

  家里狗子凑了来,支棱着脑袋瓜,许是察觉两人心情的不快,也一道蔫蔫的,怂拉着耳朵,低垂着眼皮,兴致很不高。

  都在想着小丫头,也在担心她,她下地,收拾了碗筷,让益哥屋里读书,然后瞅了眼老爷子留下的书箱子,走过去,蹲在跟前,轻轻打开,细细看了起来。

  剩的几卷书,都好好的摆着,一本搭着一本,格外细致。

  这些书啊,福福拿了一本掂在手,很是小心,都是老爷子留给他们过活的,不到万不得已,她本是不打算动用的,但眼下,福福心想,也翻出老爷子留的那页纸,对着一本本书,算着价钱。

  若是能换了小丫头自由,也是值的。

  世上受苦受累的虽多,她也不是救世主,总管不了那许多,但眼下,小丫头这般,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

  自己能做的不多,但既然有余地,能做些什么,她也就管不了那许多,她手上拿着书卷,淡淡的书卷香气传了来,惹得她忍不住翻了起来。

  就这样,蹲在书箱跟前,翻了一卷又一卷的书,对着老爷子留下的单子,又比对了一下,大概算了书卷能换的银钱。

  挺多的。

  福福心想,这些书卷,也蛮值钱的。

  她又把书卷一本本的装进去,细心放好,这一本本书,可是救命钱,得小心放好。

  书箱子刚收妥,她起身一回头,就见益哥也正看着她,手里拿着书,那眼底,瞧着她,满是柔光。

  “姐,我们有了引起,再赎回来。”

  小家伙还安慰她,这箱书,福福知道,益哥本是爱书之人,看的很重,他这般说,是念给福福,估计也是说给自己听。

  福福忽然笑了起来,那暖暖的朝阳升起,照着窗子,红红的射进来,丝丝柔和的光,扑了满脸,又温柔又细致。

  福福一笑,益哥也嘴角上扬,跟着眯了眼,弯了月牙形,姐弟俩沐浴在晨曦中,满怀希望。

  这份希望,好似忽然就从心底生了出来,不知不觉,跟着新出的朝阳,悄悄的,就扎了根。

  益哥也是的,和她一起,扭过头,看着窗外。

  那窗台的一篮篮菜,生了光辉,一大早就挺直了腰身,绿油油的一片,长势格外喜人。

  这是生的希望啊,福福坐在炕沿,看着晨曦的光一点点照下,在菜叶子间留下一圈圈的光影,好似铺了一层,化开之后又上了色。

  这勃勃的生机,让她想起了小丫头。

  小丫头该是也如家里菜园子的菜一般,虽是寒冬时节,但也勃勃的长着,耐着寒冬,等着初春的来临。

  一片片叶子,一颗颗果实,都是成长的收获。

  这些收获,需要自己的茁壮成长,当然,也需要细心的呵护,要培土、要浇水、要除草、要守着它们长大,耐心等着收获。

  这些,都是一个个生命的过程。

  她和益哥奇奇的看着窗外,看着外头的朝阳初升,然后一点点爬上山头,朝霞也慢慢散去,日光变的耀眼,越发明媚。

  这是一个忧愁的早上,也是一个静谧的早上。

  益哥慢慢翻着书卷,并不招忙,一点点的,翻了几眼就合上书,看着窗外,嘴里嘀咕着,背着书,感受着日头的明亮和书卷的安宁。

  她,看的入了神,一时就屋里坐着不动。

  她没凑到菜篮子跟前,也没坐在床边,只远远的,坐在炕沿一角,盯着外边瞧,思绪陷入沉思,想着久远的过往,和不长远的将来。

  脖子扭的累了,她就上手揉揉,刚一抬手,就见大门口柔儿和水灵两个进来了,今儿,却是比寻常日子晚了不少。

  她出门,把两人领进东屋,还没开口问,柔儿就开了口,“福福姐,我们今儿是在兰儿家吃的。”

  “昨晚也是,”说完,就捂嘴笑,“兰儿婆家来了人,过来走亲戚,叫上我们去吃饭。”

  福福就笑,“这是走动了?”

  兰儿定亲没两天,就走动上了,还挺好,她也跟着欢喜,刚问出口,柔儿就笑着点头,“我今儿才正经见了人,”柔儿放下巾子,“没定亲之前,我娘压根不让我往跟前凑,这不定了亲,我才看清。”

  想了想,就念叨起来,“福福姐,我看那人也不大丑,年岁却是大了点,但我见兰儿欢喜,该是也还行。”

  说完,眼角就越发生了笑意,凑到福福跟前,躲着水灵小丫头,小声说,“福福姐,我见他看兰儿,哎呦,那眼神,”说完,嘻嘻一笑,有着小姑娘的娇羞却也有女孩子家家说着悄悄话的耐不住,笑过之后就又开了口,凑到福福耳边,继续说,“就是看兰儿的眼神,那人一看,兰儿脸就通红,到处躲。”

  然后柔儿就笑,好生欢喜。

  兰儿欢喜,是大好的事情,她心里别提多高兴,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尽量把小丫头的事情给压下,不让柔儿和水灵两个担心,刚一想,就听水灵歪着脑袋瓜,想到了啥,也凑了来,开口问她,“福福姐,我昨个晚上,在前院呢,好像听了后院狗叫,是不是姐姐家的狗啊?”

  福福一愣,真是想啥来啥。

  看着眼前高兴欢快的两人,福福不忍说了小丫头的事徒增烦恼,而且孩子又小,福福不想让她们知道。

  这份美好,这份姑娘家家的美好,有秀梅婶子和老叔守护,自然是守护的极好,她不忍让这世间的黑暗,入了两人心神。

  也就不经意的抬头,问了句,“什么时候?”

  水灵小家伙挠了挠脑袋瓜,就开始想,“姐,”小家伙看着柔儿,“就是我喝多了水,要去茅房那会。”

  说完,就又接着说,“姐姐那会在炕上,是兰儿姐姐领我去的。”

  柔儿想了想,“那会啊,”然后一拍大腿,看着福福,“前院我大爷家人多,我爹他们又喝了酒,说了很晚才家来,我屋里确实没听见,只水灵,去了趟茅房,回屋就说狗叫的厉害。”

  “等我娘出门去听,却也没了动静,”柔儿说到这,也跟着问了句,“福福姐,昨晚是不是家里狗子叫啊?”

  福福见两个孩子面上都生了担忧,转头见家里也没啥事,就又笑了起来,“是不是狗子饿了,大半夜想吃好吃的?”

  “然后福福姐不给?”柔儿说到一半,水灵就接过去,“它就叫?”

  福福就笑,看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书桌前收拾好,就点点头,回了句差不多,接着岔过话,“今儿你俩来的晚,咱先检查课业,然后新教你们几个字,再背一篇文章。”

  果然,话一出口,两人啥都忘了,一门心思的学了起来。

  一个上午,她教了两人功课,自己却一字也看不下去,那翻开的书,盯着瞧,却入不了眼,更过不了心,心里想着小丫头,放不下。

  因为有柔儿和水灵两个在,福福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生怕被她俩瞧了去,就假装看着书,一坐就是一上午,书卷无精打采的翻了好几遍,生生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等送走柔儿和水灵两个,还要出门去上院,屋里嘱咐完益哥,关了屋门,当院刚走两步,就见秀梅婶子上来了。

  该是两个孩子家去了,她就急着上来。

  一见婶子来了,她就把人应进屋,还没开口,婶子就急急的问,“昨个水灵那丫头,说是半夜听了狗子叫,可是有这回事?”

  福福一愣,还没想好怎么说,婶子就自顾说了起来,“刚我家去问了俩孩子,你说没啥事,我听着,总觉得不对劲。”

  “昨个也是,在前院兰儿婆家来了人,我们一家老小跟着过去吃了席,闹腾到大半夜。”

  “家里的时候,我让你老叔过来瞧瞧,说是你家关了门,该是睡下了。”

  “今儿一早也是,见你屋里生了火,我也就放心了,没上来问,”说完,就看着福福,“一早忙着去前院,也没顾上问一句,刚家去问了水灵那丫头,说是没啥事,可是真的?”

  福福看婶子额头出了细汗,着急的,就低下头,理清了思绪,说了起来。

  “你啊你!”话刚说到一半,婶子就气的伸手瞧她额头,“你啊你!黑天半夜的,怎么胆子那么大!”

  “还上山!”一下不解气,婶子又咬着牙,敲了敲她的脑袋瓜,“哎呦!气的我!也没个大人跟着!怎么就让狗子领着!上山呢!”

  “你啊!”福福几句话就把婶子气的不行,看着福福想打上几下,但又舍不得,不打又怕她不听话,只伸手放了又拿起,拿起又放下,全是气,“平日里见你胆子也不大,怎的!怎的就自己跑了去!”

  “婶子,没事,这不是没事吗?”福福伸手拉着婶子衣角,摇着胳膊,“这事啊,我也长了记性,以后不了,定是不了。”

  婶子这才长叹口气,伸手搂了福福过来,饱的紧紧的,“长了记性就好,日后可不能这般了,你啊,姑娘家家的,气力也不大,可不能这般鲁莽,若是,若是。”

  说到这,就说不下去,还哽咽了两声,然后缓和了一会,放开福福,细细的打量,瞧见真没事了,就开口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着狗子一路跑进山里,”福福炕上坐着,挨着婶子,小声的接着说,“狗子寻到了人。”

  说到这,福福怕婶子担心,就省略了一路的磕磕绊绊、一路的担惊受怕,只挑了重点的,见婶子也提了心,搂的她更紧,问她,“寻到了人?”

  福福点头,“是狗子,厉害的,把人给吓唬跑了,然后,然后。”

  福福抬起头,看着婶子,终于开了口,“然后,看到了小丫头。”

  “小丫头?”

  秀梅婶子一惊,不敢相信,左右又看了看,四下打量,像是在找人。

  福福扭头用下巴指了指上院的方向,“在上院大奶家呢,昨个住下了,今儿我还没过去,也不知什么样子。”

  婶子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看着福福,福福就挤出一抹笑,知道婶子担心,“婶子,我真没事。”

  “估计啊,是之前小丫头来过两次,家里狗子和她相熟了,”福福和婶子说着,“许是闻到了气味啥的,嗅出了不安,就急急的拉着我们去寻人。”

  “还好寻到了,人没事,”福福松口气,“婶子,没事,去之前,我不是说了,让益哥上院去叫人,也没鲁莽,想了法子的。”

  秀梅婶子看着福福,那眼底的担心、害怕,福福全看在眼,就也示了弱,“我也后怕的不行,从山上回来,婶子,我腿都是麻的,都不知道怎么走回来的。”

  说到这,福福就继续说,“我和谦益昨个,是上院睡下的,我陪着小丫头,却也睡的安稳。”

  “还有,”福福把该说的一口气都说了,“婶子,我是想小丫头要是能断了这童养媳的身份,就是多陪些银钱,也是成的。”

  “我本想认了做妹妹的,日后大了给说上一门亲,然后让她和柔儿水灵两个也家里读书,但是,”福福停了停,“但是上院我大奶还有大娘,说是他们要留下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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