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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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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福福和益哥刚一推开外屋门,远远的,站在院子里,就瞧见大门外的人影,身量修长,喊着谦益,是德正。

  小狗子跑的最是快,门一开,就颠颠往外跑,格外欢快。

  福福站在屋门口,不动,瞧着益哥也跑了过去,一人一狗在暗暗的夜色下,一前一后,开了大门,聚一块,一阵的欢声笑语。

  福福也不过去凑热闹,只当院四下走了走,看看鸡窝又转悠了房前屋后,一回来,就见益哥手捧着宣纸,回了来。

  “人呢?”福福一愣,往外瞧了瞧,没了人影,“没让你德正哥家来?”

  益哥摇摇头,两手把宣纸往她跟前递了递,笑,“姐,德正哥给我的。”

  这一塌的纸,瞧着也不算多,但实在是珍贵,一页一页的,益哥当宝似的捧在手里,嘴角更是高兴的上扬,小狗子好似也感受到了这股高兴劲,绕着益哥腿边,摇着小尾巴,扭着身子,偶尔汪汪叫上两声,实在欢快。

  夜本就深了,又折腾了这一会,更是夜色深沉。

  一进屋,福福就钻了被窝,就见益哥坐在书桌前,昏黄的油灯照下来,照着书桌上的一塌宣纸,小家伙眉眼带笑,爱不释手。

  “要不研磨写几个字?”

  福福看了不忍,这般模样,也实在太让人心疼。

  家里笔墨老爷子还是留下了的,只纸张所剩无几,这下德正送了一塌过来,一时稍显宽裕,但也是稀罕物,不敢随意取用。

  这一塌的纸,若是真真写字用起来,该是三五日就能用光的,福福心想,看益哥这般珍视,家里又紧缺,怕是能用个一年半载了。

  小家伙一听,吐吐舌头,然后摇摇头,把纸收好,瞧着福福,就笑,“姐,现在太晚了,等明天白日里亮堂了,我再用。”

  纸被小家伙小心的收进书箱子里,盖上箱子盖,还轻拍了两下,益哥才又继续端坐在书桌前,拿了书卷在手,严肃端正的看起了书,片刻就收了刚刚的欢喜劲,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模样了。

  福福手上也捧了书,只偶尔看上一眼,心中只是默诵,心中稍有心意的,她才翻开书卷,就着晃晃的油灯,然后看的入神。

  家里的小狗子,安静极了,给它擦了四个小脚丫,炕上来来回回的跑了几圈之后,也收了神,小被窝里蜷着身子,小脑袋瓜搭在篮子边缘,耳朵怂拉着,眨眼就传来小小的呼噜声,睡着了。

  人说夜色如水,可是真的。

  福福刚收了书卷,仰头躺在炕上,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繁星也屋内也依稀可见,像是一股轻柔的流动,缓和了这茫茫夜色,和泛泛天地,真真如水般,轻柔而有力量。

  这股力量,眼不见,耳不闻,但却一时真真的感受得到,不知是恍惚还是梦境,福福迷着眼,任由这股力量把自己推进一片虚无,再一晃,她就醒了。

  家里的公鸡在打鸣,屋内的狗子也出了窝,瞧她醒了,正迷迷糊糊的走了来,晃晃悠悠的走了这几步,刚到福福跟前,啪的一下就倒在她身边,闭着眼,扑哧扑哧的又睡了过去。

  窗外一片苍茫,呼呼的冷风吹,也上了冻,这会炕头也不热,屋内带了几分寒意,被子稍显单薄,这天啊,越来越冷了。

  所谓三九寒天,可是到了。

  福福赶忙起身,扭头看益哥整个人蜷在被子里,蒙了半边的头,福福赶忙把自己的被子盖在他身上,怕不够,底下的褥子,她也又压了过去。

  天越来越冷,被子还是薄啊。

  福福起身,这一折腾狗子也精神了,就饱了它下地,留它当院闹腾,自己抱了柴,开始生火。

  家里水缸上了冻,冰也越结越厚,往常都是薄薄一层,她拿水瓢用力一敲,就能穿个洞,眼下敲了好几下,冰层还未解。

  没法,好在锅里昨个放了水,只得烧开了,倒进水缸里热水把冰化开。

  家里之前房顶漏雨,虽说后来德正收拾了一通,但眼下,日子一天天转冷,风也吹的越来越大,只今儿一大早,她就感受到了,屋外大风,屋内是小风啊。

  那房顶、窗边、门缝,都漏风啊,家里这三间小土房,该是也没的休整了,修来修去也只能这样,日子一冷起来,家家户户该是都差不多,好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破败的,该是有衣不蔽体、屋不挡风的。

  益哥许是昨晚书读的晚,也许是一晚睡的不安稳,等福福烧了火,炕热了上来,屋内倒见他被窝里伸开了腿脚,面色红润,呼吸均匀,睡的安稳了。

  福福摸了他额头,不烫,这才宽了心,人没冻着就好,也不打搅,撵了狗子也出去,就关了屋门,留他屋里安心睡觉。

  锅里的水烧开了,热滚滚的,福福就舀了一大水瓢,沿着缸边,倒进水缸里,热气腾腾的热水一下去,滋滋的烫开缸里的冰层,眨眼工夫热气就不见了,缸里就融了一层冰水,冰层化开了,福福手上的水瓢再用力一敲,整个冰层就碎成几块,冰层下的水也溢了出来。

  水缸一弄好,正往锅里舀水,才放了一瓢连冰带水的进去,扭头就见德正扛着扁担,正站在大门外,估计是刚要伸手敲,一时对上了眼。

  哎呀,倒是忘了开门。

  不管福福还是益哥,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大门,因为德正每每一大早给他们抬水,若是大门没开,人就进不来。

  福福折腾了一早家里的水缸,这会见德正扛着扁担人还站在外面,天气寒,冷风吹,实在是有些好不意思,赶忙撂下水瓢人就跑了出去,嘴上说着忘了忘了,手上赶忙开了门,让德正进来。

  “等了有一会吗?”

  德正的扁担上抗了满满的两桶水,一开了门,就挪了身子和扁担进来,一边还小心的躲着热情的小狗子,摇摇头,“刚到。”

  天冷了,家里衣裳啥的福福洗的也不勤,德正来回挑了两担子水,水缸和家里的水桶就都是满满的,人正架上扁担,提着空水桶家去,福福赶忙收好灶里的柴,追到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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