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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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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福就笑,不点头也不否认,德正娘见了这模样,就知道猜的对了,随即抿嘴一笑,心知肚明。

  “小丫头的事,不是大娘不让你管,只你日后警惕些,都说小人难缠,那样的人家啊,一但惹上了,”德正娘该是不放心她的,说完兰儿的事,这会又提到小丫头,好个嘱咐,“你家里又没大人,只姐弟俩个,又都还是小孩子,可不好硬碰硬。”

  “他们撒泼耍赖惯了的,脸面早就不顾,你啊,可别和他们争计。”

  “到时候伤着的,可是你们自己。”

  福福点头,虽没见过小丫头的家里人撒泼,但听也听了不少,加上又和月娥娘是妯娌,月娥娘的嘴脸,她是见过的,现在想想,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依着德正娘的意思,想见小丫头的家比月娥家,还要难缠。

  “大娘,你放心好了,”就是不为自己,家里还有益哥,她总是要好好考虑的,顾的周全才好,“我都知道的。”

  德正娘松口气,扭头窗外看了眼,回头就挪了身子要下地,“时候不早了,我下来救看看,待了这长时间,也没和你大奶说清楚。”

  “不待了,不待了,再待家里该着急了,”说完,下地穿了鞋,推门往屋外走,“你们收拾收拾也早点睡。”

  “门窗都关好啊,”嘱咐完,看小狗崽子也出了屋,当院咋咋唬唬的小跑一气,吭哧吭哧的,就笑,“这小狗崽子看着小,我瞧着还算机警,有点动静也知道叫。”

  “个八个月就长大了,也是一眨眼,就能看家护院。”

  德正娘站在当院,看着小狗子上蹦乱跳,黑天半夜的,也是越来越精神,远近有点风声也竖着小耳朵,机警的听来听去。

  德正娘就笑,抬脚刚要继续走,小狗子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着实吓了两人一跳,颠颠跑到木门边,爪子扒拉个不停,一边扒拉还一边冲着上院叫。

  这一叫,福福听着熟悉,又是冲着上院,该是德正出来了。

  正想着,果然,就见黑漆漆的上院走出个人影,三五步就跑到她家门口,推门抱了小狗子在怀,摸个不停。

  想见,也是喜欢狗子的。

  德正娘推了木门,走了出去,见德正抱着狗子,一点没有跟上家去的意思,就只好停下,看了两眼,“咋还下来了?”

  “我奶让我出来看看,”德正闷声说着,“说你出门有时候了,让我瞧瞧咋还没家去。”

  福福手扶着木门,站在门内,也插不上话,只站着不动,看小狗子在德正怀里粘人模样,也是好笑。

  狗子伸着舌头,摇着小尾巴,一个劲的要舔人,德正就一个劲的躲,两个试试巴巴的,看着倒也格外提神。

  “哎呀,快放了吧,放了吧,”终于,还是德正娘看不过,伸手把狗子从德正怀里抱了下来,一股脑的递给福福,她还没缓和呢,小狗子就扒拉她肩头,拱来拱去,“多大个人了,咋还小孩子性情。”

  说完,人前脚就走了。

  德正一愣,看自家娘亲已经前头走了好几步,抬头看了眼福福,随手还帮她把木门一关,闷声说了句家去了,人就跟上自家娘亲,回去了。

  福福站在门内,狗子汪汪叫了两声,知道人叫不回来,也就消停了,窝在福福怀里,怂拉着小耳朵,还生了几分委屈。

  福福看了就好笑,小家伙不大,倒是还挺能折腾。

  关好大门,福福院子里又四下看了个遍,鸡窝也关好了,这才屋里铺了炕,招呼谦益西屋睡觉。

  这一夜,困倦是格外困倦的,但躺在炕上,被褥温热,却怎么也睡不着。

  下半夜的月亮清明,月光也格外清亮,从窗外洒下片片余晖,照的整个小屋子也皎白起来,困意更倦,思绪却更加缠人。

  出路啊,是的,出路啊。

  一个个女子的出路啊,在哪里?

  这个世道,这个苍凉的世间,她,自己能走出去吗?能让更多的人走出去吗?

  刚来的时候,她顾着自己,希望能把日子撑起来,经历了兰儿和小丫头的事,眼下,特别是这个漫漫长夜,她忽然有了更深的意愿,更广的前途目标。

  她希望的,希望女子也能闯出一片天地,不但她,她也希望兰儿和小丫头,日后也都好好的。

  越想,就越睡不着。

  激动只占了一二分,更多的,是这份心思压在她身上的力道,那么重,那么难,就是这般想着,她都生了几分无能无力。

  终究,到底,她,还是普通人讷。

  没有七十二变,也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有的,只是个弱女子,身无缚鸡之力,又无长物,只二两银子,几卷书。

  睡不着,她干脆坐了起来,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人趴在窗台,低头就是窗外家里的鸡窝,抬头,苍茫的夜色下,一轮圆月正暗暗西沉。

  扑鼻的是韭香、葱香、蒜香,还有小白菜、水萝卜的股股清香,益哥睡着了,小小的鼾声渐起。

  福福正听的认真,脚边毛茸茸一簇,踩着小步子,还未睡醒的小狗子,晃晃荡荡到了她跟前,脑袋瓜拱着她被子,看样子是要钻被窝,福福一愣,敞开怀刚让它进来,小家伙就哐当一声躺在她腿边,挪了几下身子,睡了过去。

  这一番举动,狗子半睡半醒,她也是愣愣的,等回过神,小狗子压着脚边,那点点分量,才让她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由一笑。

  就这样,福福趴在窗边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脑袋渐渐昏沉,她身后抓了枕头,往后一趟,人就睡了过去。

  这还是养鸡以来的头一次,家里的公鸡打鸣没有叫醒她,是日头晒的晃眼,她才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间,感受着炕的温热,阵阵饭香扑鼻,屋外传来劈啦啪啦的声响,当院更是鸡飞狗叫,时候不早了呢。

  福福迷瞪着眼,打了个哈欠,又伸了好几个懒腰,还躺在炕上滚了好几圈,终于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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