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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黑色童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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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雪晴……是你曾经的名字。”温伦蹙着眉,轻声道。

房中一片寂静,只有女人们抽泣的声音。

郝雪晴是姐姐,是姐姐啊,怎么会是她的曾用名呢?那姐姐呢?郝雪曼摇着头,脸色苍白,眸子不断闪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温伦的声音回荡耳畔,听上去那么的不真实。

“九年前,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你不能接受,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你假想出了一个双胞胎姐姐……替你承受所有的痛苦……”

铛啷一声脆响,是刀子掉在了地上,于枫挣脱了郝雪曼的挟制,反手给了郝雪曼一耳光,力道之大让毫无防备的郝雪曼直接跌坐地上,左耳一阵轰鸣。

好痛!

轰鸣中,郝雪曼恍惚再次看到了九年前的场景。

“不要!救命啊……求求你们……”

这一次,她不再是躲在一边心疼她的姐姐,而是躺在那些人渣的脚下……

一张张人脸像鬼魅一般不断在眼前浮现,他们在她的噩梦里活了九年,早已清晰无比,此时此刻,他们的笑声好像就在耳边,穿过漫长的时光那份恐怖和刺耳仍然能令人发狂。

郝雪曼深刻的感受到,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感重新席卷而来,清晰到每一根神经都在为之震颤。郝雪曼缩成一团,捂住自己的双耳,空掉的那部分回忆,被痛苦汹涌的填满,将她整个人淹没,她几乎窒息。

原来,被轮女干的是她,原来这么多年,一直背负着巨大伤口的,是她。原来这世上从来没有过一个人,和她一起承担那些痛苦,所谓的姐姐,不过是她从灵魂里割裂出的另一个伤痕累累的自己,不过是无法愈合那伤口时,结出的一个疤。

她自嘲的大笑出声,泪水划过她夸张的笑脸,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一双眼睛看着前方,却模模糊糊起来。

恍惚中,有双柔软的手在拥抱她,她也在哭,在说话。

“哥!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撑过去,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重新掀开她的伤疤你让她怎么活,你让她怎么活啊!”

郝雪曼的头像快要炸开一样剧痛,她看到温伦向她走过来,她拼尽全力推开他,她踉跄着倒下去以后,发觉地上很凉,和她心脏的温度一样。

昏睡中,是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

姐姐死了,是被温伦亲手杀死的,死之前,姐姐把承受过的痛苦一丝不剩的全都还给了她,那些过往经过长年累月的发酵生出更强大的杀伤力,瞬间将郝雪曼整个身心沾满,让她的感知里,除了痛,再无其他。

郝雪曼缩在漆黑的角落里,像一个空落落的房间,没有门,没有窗,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姐姐的魂魄在房间里飘,她在房间里嘶吼,嚎叫,痛哭,但她什么也抓不住,姐姐烟消云散,而她继续活着。

细微的消毒水的气味飘进鼻腔,郝雪曼睁开眼,看见病床旁坐着的温伦,一时间晃了神,因为这一刻宛如初见,但是因为心境大变的缘故,这样的感受迅速消减下去。

她看着温伦,这个刽子手,原本因愤怒沸腾的血液经历了剧痛,倒是尽数冷却下来。半晌,她启唇,“当初你和我妈,是怎么回事?”

郝雪曼的声音很冷,好像说起的不是她的母亲,而是与她毫无关系的故事。

温伦深深看着郝雪曼,她看上去一夜之间长大了,温伦平静道:“如果我说我和你母亲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信么?”

“哈哈哈哈哈哈……”郝雪曼冷冷的笑,“这么说来,于枫才是疯子,平白无故,恨上了我母亲?”

温伦在郝雪曼冷笑的里眉头渐渐皱紧,“这其中有误会。”

郝雪曼瞅着温伦,冷血的像一条蛇。温伦对上她的目光,“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在你这里,已经给我扣上了一顶人渣的帽子。”

郝雪曼摇摇头,“不,你错了,我记得你说过……”

郝雪曼追忆着,不由笑出声,“你说你不喜欢撒谎。”

她看着他,眼中有嘲弄之意,“你就没有对我撒谎,多谢你告诉我我就是郝雪晴这件事。”

他眼中一紧,“对不起雪曼……”

郝雪曼歇斯底里,“我说了我是郝雪晴!”她抓起他的领子,开始不住地发笑,“是你,是你让我成为了郝雪晴,现在你又来跟我说对不起?”

郝雪曼笑得泪流满面,温伦的手覆上她的手,心疼的去抓紧,可她猛地将手甩开,将床边柜子上的玻璃杯打翻在地。

“雪曼……”

郝雪曼没有理会温伦,一个翻身下床,开始对着玻璃杯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郝雪曼不停的说着,语速很快,甚至感情真挚,看的温伦阵阵心惊。雪曼这个样子同她妈妈当年一样,一时间,温伦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他蹲下来抱郝雪曼,“别这样,雪曼,你别这样……”

郝雪曼被温伦拉进怀里,眼睛却一直紧盯着一地的玻璃碎屑,她嘶哑着声音问温伦:“你说……它还能复原么?”

温伦抱着她,声音哽咽而无奈,“不能。”

郝雪曼惨白的脸上漾开些微苦笑,“那你说,对不起,有没有用呢?”

温伦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郝雪曼泪悬于眶,哽咽的声音都变了调子。

“没人会因为一句对不起好受的,除了说这句话的人。”

温伦没有反驳。

郝雪曼闭上眼,任由泪水落下,很快湿了他的肩膀。

“如果你当初没有出现在我妈妈的生活里,所有的苦难都不会发生,你说你要为我阻挡这人世间的锋利,可我在这世上走一遭,所有的伤痕你都是罪魁祸首。”

温伦松开她,双手为她拭去眼泪,氤氲着水汽的眼睛里流泻出延绵不绝的眷顾。

“我用我的一生来偿还你,好么?”

郝雪曼推开他,冷冷道:“我不要你的一生,我只要你,滚出我的生活,我不想再重蹈我母亲的覆辙。”

温伦眼中一痛,半晌不言语,最终点了点头。

“我说过,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支持。”温伦抬眼,还想叮嘱些什么,但郝雪曼忍无可忍的吼,“滚!”

温伦魂不守舍地走了。

病房里寂静无声,郝雪曼耷拉着眼皮,目光落在了一地碎玻璃茬上。

窗外的阳光倾斜进来,在玻璃碴的尖端璀璨,竟让她觉得有些诱人,啊……如果就这样结束,是不是如了他的意呢?郝雪曼眼里的光熄灭了,像星辰坠落,她拿起锋利的一片,狠狠的划过了自己的手腕。

竟然不痛?

她麻木地,又划上去,心头那种撕扯的疼痛略微消减,手腕上传来痛感,她觉得好像好受了一些,深深的呼吸了几回,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

听说,人的血液里,有种东西叫血小板。

在人流血的时候,它们负责止血。

如果有温水经过伤口,血小板就没办法止血了。她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顺着头浇下来,从睫毛,到病号服,再到脚趾,都被热水淋着。

热水和血交融,顺着指尖不断落下去,在地上蜿蜒成红色的小小溪流,一点点带走她的生机。

浴室里热气蒸腾,她却因为失血感到越来越冷,她仰头眯眼看着不断喷洒下来的水珠,像看一场雨,眼睛感到干涸,也许是流了太多眼泪的缘故,现在只觉得酸麻,眼前隐隐约约浮现出第一次见温伦的场景,心上的沉痛又多出许多来。

只因揭开那伤疤的人,不是厌弃她的苏婷,不是恨她入骨的于枫,而是许诺护她周全的温伦,这才是,最致命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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