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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假装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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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昭仪被拖出去之后,南宣帝抬手揉捏眉心,冷冷道:“这下你们可满意了?”

  萧澈跪地道:“父王,李昭仪罪有应得,而舒王犯下的过错也绝不能姑息,请父王严惩舒王,还张大人一个公道,还朝堂一片安宁!”

  南宣帝气得脸色紫涨,浑身颤抖,怒吼道:“混账,你和湛儿是亲兄弟,难不成你只盼着湛儿死了你才肯罢休吗?”

  亲兄弟?南宣帝口中的亲兄弟曾仗着父王的宠爱,处处针对他,陷害他,十岁那年,正是他的这位亲兄弟带头将他推下水,若非叶卿卿救了他,他早就淹死了,而他不过是想让萧湛为他自己犯下的过错,受到应有的惩罚,他的亲兄弟却要害他性命。

  他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他额上的血迹还未干,那一磕,额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珠子,他仍是面不改色道:“求父王严惩舒王,还卿卿一个公道。”

  叶卿卿微微蹙眉,心中又酸又涩,虽她亲眼所见,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萧澈竟然为了她公然顶撞南宣帝。

  前世,他为了太子之位,从不敢忤逆他父王的旨意,而这一世的萧澈,竟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对任何人都冷漠的萧澈简直判若两人,她不禁有些怀疑,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萧澈那?

  他就不怕因此失去了他梦寐以求的储君之位吗?他就不怕失了君心,因此受到责罚吗?

  果然南宣帝雷霆震怒,他脸色铁青,怒吼道:“你滚,朕不想再见到你!”

  他快要被气死了,他没有萧澈这样的不孝子,亏他之前对萧澈寄予厚望,南宣帝怎么都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屡次顶撞他,多次违背他命令,令他寒心,令他失望,如今竟还公然逼迫他处置他的亲生儿子,他就真的以为他不敢拿他怎么样吗?

  叶卿卿扯了扯萧澈的衣袍,暗示他快别说了。

  南宣帝正在气头上,惹怒了他可没什么好下场。

  萧澈冲叶卿卿温柔一笑,那眼神好像在说,若是他不坚持,那卿卿之前在三公主府的那些罪都白受了。

  叶卿卿鼻头一酸,一颗心像被人揪住了,紧紧地抓住不放。

  正在父子俩剑拔弩张之时,刑部尚书王大人跪在殿外求见。

  瑞王萧誉忙站出来缓和紧张的气氛,笑道:“父王,不如让王大人先进来,兴许王大人有急事,许是刑部审理李大人一案已经有了结果。”

  他又对萧澈道:“六弟,还是先听听王大人之言吧。”

  南宣帝烦躁地抬了抬手,示意萧澈起身,下令宣王大人进殿。

  不觉已经天黑了,宫人门掌了灯,用绸纱制成的宫灯如同颗颗耀眼的明珠,照得御书房亮如白昼。

  王大人抬手扶了扶官帽,从容地整理了身上的紫色官袍,然后大步走进了御书房。

  南宣帝正了正身子,端坐在龙椅上,面带倦容,连嗓音都有些疲惫。

  “王大人,可是为了李景天一案而来?”

  王大人将审理李景天一案的结果呈上,道:“回禀陛下,李景天贪污受贿共计五百万两白银,其中有一半送进了昭德殿李昭仪的手上,他在青州任知州期间,打死佃户和良民十三余口,这是被害者家属的证词,另外微臣在他的府邸搜出了龙袍和冕旒。”

  南宣帝一掌拍在案上,案上的茶盏蹦的老高,茶水浸湿了案上明黄绣金线的锦缎,“好一个狼子野心,怕是朕再不处置这个逆子,他下一步便会谋划篡位称帝了!”

  南宣帝从宁王手中抢来了皇位,又改了先帝的遗诏,如今才皇位未稳,便对他的几个儿子也处处防备,在他们各自的府邸安插了眼线,生怕他们也走了他当年的老路,对夺嫡篡位之事尤为忌惮。

  一听到舒王母子欲行谋逆之事,南宣帝说什么都不能再纵容偏袒舒王了。

  “来人,褫夺萧湛舒王的封号,即日起,着令前往锦州,此生不得再踏入京都一步。

  南宣帝圣旨已下,舒王萧湛已无资格参与夺嫡之争,一个皇子废除了亲王的封号,去了锦州,便是日后侥幸活了下来,对其他的皇子已没了任何威胁。

  可萧澈知道他这个五皇兄虽行事荒唐,胆子却不大,且因李昭仪的宠爱,也颇受父王宠爱,他断不敢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怕是这龙袍,冕旒之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不用细想便知,定是他这位三哥萧誉的手笔,在一个罪臣的家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塞件衣袍,对萧誉而来,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观他那胸有成竹,胜利在握的神色,萧澈便知此事定是萧誉所为。

  不过萧湛母子伤害了叶卿卿,这样的惩罚于他而言,还是太轻了。

  南宣帝已是疲惫不堪,他对众人道:“朕累了,誉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萧誉今日前来,除了看一场好戏,在适当的时机推波助澜之外,他还有另外的目的,眼前的局势渐渐明朗,舒王已前往封地,对他已无半分威胁,那位骊王也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能威胁到他登上太子之位的唯有懿王萧澈。

  今日他父王虽处置了舒王,但他父王心里憋着一口气,且他素来疑心深重,而萧誉要做的就是让父王生疑,对萧澈彻底地失去信任。

  萧誉最擅长算计人心,虽他此前亲自去了一趟青州城带回了宁王的尸体,也并未察觉那三具焦尸有何疑点,但他还是从今日长公主对懿王的态度,心生了怀疑,若是萧澈暗中使了手段,放走了宁王,若是宁王一家根本就没死呢?

  以萧澈的手段想要瞒天过海并非难事,不过离宁王府大火已经过去了月余,此事怕是早就无迹可查。

  不过不管宁王是否活着,他只需将这个猜测告知他父王,今日萧澈已惹怒了父王,父王若是再对他心生猜忌,对他生了嫌隙,那萧澈怕是与太子之位彻底无缘了。

  今日一事,南宣帝虽被逼迫处置了李昭仪母子,但他心中憋着气,这世间没有那个皇帝会甘愿受人胁迫,甘愿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

  王内官观南宣帝的眼色上前,替他轻揉太阳穴,南宣帝看向萧誉,缓缓道:“今日之事,誉儿如何看?”

  他父王此刻怕是已经疑心萧澈和长公主串通一气,共同算计了舒王母子,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那他再在父王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他恭敬地答道:“儿臣觉得今日发生之事实在巧合了些。”

  南宣帝冷哼一声道:“何止是巧合,分明就是长公主伙同那个逆子算计朕,算计了舒王母子。”

  萧誉觑了一眼南宣帝的神色,又道:“儿臣隐隐觉得宁王一家并没有死。”

  他故意将宁王之死往今日这件事上引导。

  果然,南宣帝脸色一凝,面沉如水,一想到方才萧澈和长公主的态度,越来越觉得其中有古怪,他们根本就不像是中间隔着杀兄之仇,他了解他的这位皇妹,她不是能沉得住气的性子,得知宁王去世的消息,她定会想方设法为难懿王才对,可长公主府却没有任何动作。

  而今日更是一同前来,且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若是果真如萧誉所言,宁王根本就没有死,那一切便都能解释了,好一个欺君罔上,忤逆悖君的混账!

  萧誉观南宣帝的神情,便知他的目的已经得逞,他又道:“不过这也是儿臣的猜测,并没有实证!”

  南宣帝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心中已有了判断,枉他如此看重萧澈这个逆子,可他却一而再再二三地让他失望,南宣帝此刻已在心里将萧澈从储君的名单上划去了。

  才走出了御书房,叶卿卿就递给萧澈一方丝帕,关切道:“殿下额上流血了,还是先用帕子擦擦吧!”

  她方才走进御书房,见扔在地上的那方端砚上带着血迹,又见萧澈额角受了流血,便知定是他出言惹怒了南宣帝,被南宣帝砸伤的。

  没想到南宣帝却如此偏心,同样都是儿子,舒王作恶多端,他能处处包庇,处处纵容,而他对萧澈却如此严苛,毫不怜惜,她不觉在心中为萧澈鸣不平。

  萧澈低下了头,微蹙眉头,装作很虚弱的模样道:“卿卿,孤觉得头有些晕,浑身无力,腿脚发软。”

  萧澈又低头凑到叶卿卿的跟前,道:“卿卿可以替孤擦吗?孤怕是此刻连帕子都拿不稳了。”

  叶卿卿嘴角抽了一抽,心中腹诽道:“鬼才信呢,你武艺高强,却说连帕子都拿不稳,又想糊弄谁呢!”

  但她一见那如玉般白皙的额上,那抹触目惊心的鲜红,还是心一软抬手轻柔地替他拭去血迹。

  某人继续得寸进尺道:“可若是伤口没能及时清理,没能及时上药,怕是会造成伤口感染,卿卿是不知道,那些军营中受了伤的将士,没得到及时救治,最终不幸身亡的,不计其数!”

  叶卿卿睨了他额上的那道伤口,她自小习武,大伤小伤不断,自是知道这伤根本没他说的那般严重,她淡淡道:“这点小伤,殿下放心,死不了!”

  “殿下若无事,卿卿就先走了!”叶卿卿故作转身要走。

  这个小没良心的!

  萧澈厚着脸皮继续装,“卿卿,孤觉得头晕目眩,头重脚轻,有些站不稳了,卿卿,快过来扶孤一把!”

  叶卿卿还是没能狠心将萧澈扔下不管,毕竟他也是因她而受伤,尽管那伤也根本没有他说的那般严重。

  但叶卿卿还是将肩膀靠了过来,道:“卿卿的肩膀暂时借给殿下一用。”

  萧澈脸上笑意越浓,他一把握住叶卿卿的手,将她的手环在他的腰间,笑道:“孤觉得卿卿应该这样扶着孤,卿卿若是不会,那孤教你!”

  透过那月白绣云纹的锦袍,叶卿卿仍能感受到他坚实而紧致的腰部线条,没有一丝赘肉,必定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绝佳身材。

  萧澈见叶卿卿的脸色渐渐变红,比夏日天边烧红的晚霞更红,更美。

  萧澈又好死不死地慢慢凑近,柔声逗趣道:“卿卿为何会脸红?”

  叶卿卿一把甩开他的手,那凉凉的温润的触感,仍萦绕在指尖,她脸上带着薄嗔道:“萧澈,我不管你了!”

  萧澈连忙蹙眉道:“唔,卿卿,伤口又疼了!”他蹙着眉,抬手扶额,那动作显得格外艰难,又道:“卿卿当真忍心丢下孤不管吗?”

  叶卿卿知道他又在装,“忍心啊,殿下只是头受了伤,脚不是还好好的。”

  萧澈又道:“那万一孤伤口感染,不治身亡,卿卿岂不是会伤心后悔今日扔下孤不管?”

  萧澈何时变得如此难缠又不讲道理了!

  她去而折返,让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搀着他,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某人嘴角勾起了笑,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叶卿卿又道:“臣女今日只是看殿下受伤,怕殿下不治身亡,这才对殿下施以援手,殿下莫要多想。”

  叶卿卿身上那属于少女清甜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他好似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喜悦之中。

  “孤知道。”可他心中并不如此想,他觉得叶卿卿只是口是心非,其实心里还是蛮在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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