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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眼熟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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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乾津参加suae新学期的聚会, 除了两次峰会活动,这学期suae最重头的活动之一就是企业实习机会内推的分派。部长和干事们都很看重,当然, 最好的那个机会一般是会长的。暑假也是黄金实习期。

孟杉杉不考研, 暑期实习和她留学计划不冲突,但她还是把名额让出来了。因为她获得了商务部实习机会,也是走流程考核面试的。

内推的有十三家合作伙伴, 二十五个名额。suae总人数也就三十余人, 大部分成员都可以轻松获得实习机会。各家内推的流程不同, 有的见面聊一聊就能确定。有的则是相当于省一道笔试或面试,但后续还是要正规选拔,但不管怎么说已经相当于提前进入赛道了。

有银行、四大会计事务所、五百强外企和几家民营大企,大家感兴趣的领域不同。孟杉杉让大家先单独告诉她心仪的企业。肯定会有冲突,比如pg或联合利华这种外企巨头,又比如国内执牛耳的腾讯或华为, 大家都想去。

如果冲突了, 孟杉杉就会点对点遴选, 她是会长,分配权在她手上。大家表面也都服气的。

范乾津没去占实习名额,孟杉杉问:“小范你不挑一个?”

范乾津想着自个微信名单里那几家搭上线的靠谱老总们,亲自邀请他去“实习”。范乾津婉拒道:“谢谢杉姐, 我暑假有事。”

这个暑假时间节点,刚好是芯软破产的时候。intel中国会出手,把这里面首席技术官兼合伙人之一,架构大神云江弄进他们stific researcher实验室。云江在里面待了两三年,又跳槽加入宇派,v家播就是从那时开始有雏形的。

这都是后来范乾津进入宇派集团后, 去了解他们的发家史,才知晓的时间截点。

范乾津想趁着暑假,提前接触云江。

要把万川融动起来,不是一两亿流动金的事情,至少要数百倍。此外,政府引导、先驱技术、支柱产业,都不可或缺。

范乾津不知道当年岳长风他们是怎么把云江挖过去的。范乾津在宇派那几年,和这位技术大神也只能算点头之交。他比范乾津大十五岁。“程序员该退休的年龄”,云江是继续往上走的那一小部分。他在广州的顶尖高校当过计算机教授、借调到新区主导安全架构工程,在芯软成立的时候又被市政府推上总工程师位置。

芯软是空手套政府补贴的吸血项目,利用这几年国家迫切希望发展高新技术的心情。很快就要暴露倒台了。届时圈内巨头会一拥而上,争抢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才和技术。如秃鹫抢食一般,谁都想从这具尸体上咬下肥肉。intel中国抢到了云江,但没过两年,他又被宇派挖走。

范乾津并不为自己不搞技术而遗憾。自从那晚上偶尔听到孟杉杉室友对傅望书抱的不平,范乾津一直在思考,也逐步明晰了他所秉持的“商务与技术”的支配关系。

没有技术的先驱,商务无法有竞争力。而没有商务的推动,技术无法真正落地。

云江要什么呢?上辈子的少量接触,范乾津也不敢完全确认。那时候的云江,对外风光无限,就贡献度和影响力该是宇派第一人;对内已经是一个对自己相对满意的状态了。在此之前克服过什么、获得过什么、岳长风他们给过什么,都是迷。

范乾津沉思间,一串陌生号码来电显示在手机上,是北京本地的号。范乾津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和蔼的电流音:“小范同学吧。”

“您好,请问是?”范乾津听不太出来,隐有点耳熟。

“岳长风。我们见过的。”

范乾津波澜不惊:“岳叔叔,我自然记得。”

有意思,范乾津也不着急问他什么事,这只老狐狸单独找他作甚?难道梁辉那边被诈几下,就竹筒倒豆子似的都招了?

范乾津也不心虚,他又没参与,只是提建议。梁辉成不成事,算账也轮不到他头上。

他一边接岳长风电话,在电脑的微信上立刻问梁辉:“岳长风给我打电话,什么意思?”

梁辉打了几个感叹号:“!!!”

范乾津迅速道:“我先搞清楚。”叫梁辉别轻举妄动。

范乾津心想,虽然梁辉是个憨憨,但应该不会憨到随便交代“哎呀岳叔叔那个小范让我不信你,还要我自己做准备哦”。

多半是梁辉行事风格和平时不同,岳长风就起了意,至于怎么查的,知道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岳长风在电话那边和蔼笑道:“小范比我想的,还厉害些。“

范乾津先装傻:“您说什么?”

岳长风道:“我上周去见创顺董事长,听说你给他们牵线,推荐了一个厉害的中俄混血工程师,讯书cto——差点就被免职了。是你上回在公园里说的人吧。”

岳长风见创顺董事长时,对方听得他的另一个合伙人是金融大学的学生,主动兴奋说起此事,作为“金融大学的学生果然不错”的一个谈资。

岳长风听得出创顺董事激动的“雪中送炭”“这下有希望”不是客套,但技术内幕也不好打探。真是奇怪,讯书做语音智能,创顺做超导,在哪方面有交集?讯书放人也很痛快,难道签的技术保密条款不是一个领域?真是诡异。

范乾津松了口气,不是找他兴师问罪。原来是施络姆那件事。范乾津是在寒假牵的线,他不认识创顺董事长,但刚拜年联系过的那几家惦记万川融的大集团,做区域融媒体的,自然有业务交集,也搭线认识了。几个电话,不麻烦。对于范乾津来说,只是顺手弥补上辈子的遗憾。

讯书乃至施络姆本人其实都不太明确超细硅片丝厚度的商业意义,只把它当成了没法落地的概念。

接触后,施络姆和创顺一拍即合,创顺百般试探,发现施络姆确实懵懂,不像是反向商业间谍。也和讯书商业应用领域的核心技术无关。很痛快就完成了人员流动。

去到创顺后施络姆才会明白,原来这个赛道上竞备已久。创顺没法公开找人,更不能张扬这一块的意义。

范乾津恰巧的“牵线”,很是让那边董事忐忑了一阵,但见施络姆本人都茫然的样子,范乾津又只是个学生,还反复强调纯属巧合,创顺董事长便也跟着装傻。

信息不对等的优势,想必是后面有高人在指点,是好意。连带着对金融大学的学生赞不绝口,心里惦记着一份情谊。

“那位施络姆先生确实在找下家,他有些着急。和岳叔叔你们这边的项目也不是很对口,还是创顺合适些。您不会不高兴吧。”范乾津娓娓道。

岳长风有什么资格不高兴,当初是他自个拒绝范乾津“帮忙”的,人家反手推荐给创顺,听上去是更好的岗位,合情合理。

“没有不高兴。”岳长风和蔼道,“我是想亲自跟你解释一下,我是很希望与你合作的。梁辉一直夸你,你确实不比他逊色。”

范乾津等着一个“但是”。

“而且,你也是真心在帮梁辉的吧。最近他稳重了不少。应该是受了你的影响?虽然我和你不熟,那天见面,我就对你印象很深刻。”

老狐狸猜得很准嘛。用“而且”代替“但是”的话术,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范乾津继续虚虚实实地演:“谈不上帮忙。朋友要一起进步。梁学长是很自信的人,我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

潜台词就是,我可没专门针对你和这项目,我和梁辉关系还可以,如果他有什么变化,大概是潜移默化。梁辉的自以为是确实让人头疼,我平时也会提醒他。

岳长风顿了几秒:“小范,我们那项目,最近在准备注册公司,但遇到点小问题,梁辉跟你说了吗?”

范乾津判断道:“梁学长只说了准备注册公司,没说具体问题。他有时候会发愁。我也不太好问。”

岳长风“嗯”了一声,主动问:“你现在对这项目还有兴趣吗?”

范乾津友好道:“我很乐意帮忙。”

岳长风意味深长:“帮忙,终究是别人的东西。”

范乾津脑中冒出一个惊愕猜测,仍不动声色:“因为本来就是别人的东西。”

岳长风又突兀换了个话题:“小范,如果你曾经呕心沥血帮过别人一个很大的忙,他也保证以后至少把你的损失平价弥补。但后来他发达后有余力,却不再提这件事。你用合理合法的手段把你的损失换回来,应不应该?”

不同的叙述角度,事情会变成不同的样子。岳长风那样说,当然让人同意他的做法。

范乾津道:“您这样说,便是应该。”他脑中又冒出了一个惊悚猜测。

岳长风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淡道:“很好。很好。所以你不必担心城市银行会找我要债。反过来的。是他们欠我的债。”

“岳叔叔?”范乾津手微微颤抖,虽然刚才他隐约猜到,但真的听到,还是震惊了数秒。

他就知道这只老狐狸没那么容易出局。

也果然查得清清楚楚。

银行欠了岳长风的债?银行还能欠个人的债?这什么骚操作??是字面意义上的债吗?范乾津脑中一瞬间想了几种理论可能性,但实际操作起来都近乎天方夜谭……又或许是代指什么人情?

岳长风不等范乾津反应,又丢下一句:“梁辉本来就有点不够稳重,又分化成了alpha。我寻思着,牵线军工技术的罗贵塔是alpha,已经有点易燃易爆炸了,你觉得呢?”

范乾津努力保持镇静:“您说的这几句话,我其实都不是很听得懂。我得问一下梁学长。”

“你听得懂。随便你。考虑一下吧。”岳长风挂了电话。

-

范乾津消化了两秒,他给梁辉发微信:“讲完了。”

梁辉立刻把电话拨了过来。

刚才让范乾津心中震惊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好事。

“岳长风说,他不是欠银行债务,而是反过来的。所以他的份额肯定可以到款。他怎么弄的?”范乾津在电话里说。

“嗯,他半小时刚给我说了,我正要给你发消息呢,你就说他给你打电话了。”梁辉音调平静,“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岳叔叔还说了什么吗?”

范乾津沉吟着,第二件事的言下之意,对于梁辉,可不是好事啊。

岳长风竟然有点想把梁辉踢出局,来找范乾津合作?

宇派集团的种子期,居然蝴蝶效应成了这样子?

这件事,可变得复杂起来了。

范乾津心想,如果是半年前刚重生的时候,他肯定更愿意与岳长风合作。那时候他和梁辉不熟。没有心理负担。岳长风也不是不靠谱,相反,他找钱的能耐比想象中的大。能让银行欠债。人才中的人才。有机会范乾津一定要弄清楚。

上辈子截止范乾津进icu之前,岳长风虽然进了局子,但身上背负的法律责任并不是因不端行为(至少在范乾津闭眼前还没有明确查出来),而是同意给梁辉那边钱太多,要负连带责任。

现在范乾津和梁辉有一点塑料友情,但也只是普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在利益关系面前斩断,顶多有一点遗憾。逢年过节给梁辉上三炷憨憨香。

隐瞒很简单,只要他对梁辉否认“没什么”,神不知鬼不觉暗度陈仓就行。

但是,岳长风如此老辣,合作起来,恐怕与虎谋皮。岳长风今天想把梁辉弄出局,明天难保不把范乾津弄出局。项目要看可行性,也要看合作者是否具有相符的价值观与道德水准。如果不一致,一定会变成中国散伙人的。

在范乾津的价值观里,不择手段之人,在混沌邪恶时代或许能称霸一方。但在现代道德文明的法治社会,是走不远的。

范乾津心想,梁辉,我不是为了你,才拒绝合作的。而是岳长风这人,可怕。我看不透他。

范乾津于是说实话:“梁辉,你不坑人,人家来坑你了。”

梁辉的磁性声音在耳边道:“哦?怎么坑?”似乎还一点不着急。

范乾津便把和岳长风的对话复述给梁辉。没想到梁辉居然低声笑了起来。

“你果然……会告诉我的。我没有想错你。”

“什么?”范乾津愕然。

“岳叔叔没有坑我。其实他上午跟我商量了。我也觉得,你更合适。来这项目吧。我退出。”

范乾津一时怔忪,这超过了他预料的发展,他满脑都是问号,干脆直言:“你两在玩我是不是?”

梁辉柔声道:“我把时间线捋一捋,你就明白了——我去见了伦盛风投的人,他们拿8000万不难。不过他们里面也有人认识岳叔叔,他们告诉我。岳叔叔是不可能欠债的。我就去和他认真谈了谈。知道了岳叔叔并不是拿不出钱来,而是有点担心我。本来这件事一开始是岳叔叔带我做。我的资源和能力都在成长中。但我做这件事的刚需不存在了,大概会热情有限。”

什么刚需不在了?范乾津愣神想到,之前梁辉做智能识别ao的自身刚需——不通过家里包办,在发情前找到喜欢的omega。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找了,因为他看准了喜欢的人,即将分化omega的……

范乾津,就在身边。

只听梁辉继续道:“岳叔叔就直言说,我未来掌舵,他有些担心。但项目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放弃又很可惜。我就说,让岳叔叔占比到67以上,成为主导者。岳叔叔又不愿意,他说他已经快到五十岁。他一定要在创始人里储备一颗年轻的种子,十年,二十年,能从这项目最开始一直跟,经历二三十年的风浪,那才是足够技术从孵化到落地到应用到推广的扎实周期。他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一天,所以这个位置他不坐。”

范乾津心想,代际传递,确实是很多企业的问题。岳长风能清醒看到这一点,抱着它矗立几十年的信心觉悟,并在一开始就在根源处埋种子,确实叫人佩服。很多企业的创始人年纪大后精力不够,又牢牢把持最终决策权,在很多问题上就会有隐患。虽然合伙人在每一轮新融资时都可以相应增加,但他们的影响力与创始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梁辉继续说:“岳叔叔就问,小范怎么样呢?我也心平气和对他说:你更好。你之前很想来这个项目,也当然有这个实力。岳叔叔坚持第三人要留给技术,那么我出局吧。”

范乾津心绪翻涌,久久未答。

梁辉声音中尽是释然的笑意:“于是岳叔叔提出,要看看你到底是怎样的人。他就先在电话里试探你。看你会不会抛下我直接与他合作。如果你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他不愿意跟你合作。我说不会的。我赌赢了。你很好。”

“梁辉!”范乾津听完后,虽然对岳长风的人品松了口气,却涌出了另外的愤怒情绪,“我不会感谢你的拱手相让!我们没有比过,为什么你就要承认不如我?”

在那一瞬间,范乾津气愤地想:他不允许梁辉这样随便退却。

“不算认真比过,弃权而已。我就是,不想做了。”梁辉的声音听上去懒懒散散的,“就当成一个礼物吧。能拿得出手送你的东西,也不多。”

人家泡妞送宝马香车。梁辉,好家伙,以这种理由送几个亿的项目?

范乾津更冒烟了,什么昏君周幽王,就特么的离谱荒唐。

上辈子累死累活填雷坑的“梁辉ptsd”又发作,范乾津一想到梁辉可能把钱烧掉的理由,就是这样那样一些乱七八糟的兴致或人情,就血冲头顶。

“我要你送?”范乾津脑海中回想着上辈子一幕幕悲惨景象,措辞愈发锋利,咬牙切齿,“这是国家项目,是高新技术先驱,是多少人要去尽心付出青春血汗的东西。你怎么能把它当成送来送去的礼物?你兴之所至就搞,没兴趣了就丢。想过为它负责吗?梁辉,我不管你出局是自愿,还是让岳长风失望了他顺水推舟甩掉你——”

范乾津深吸一口气:“对,我会接过来,我很想要这个项目。现在合理合法光明正大的机会送到我手上,我绝不会客气。但我一点都不会感激你的。你能找一亿,我也能。我问你,你的决策真的被无聊的情情爱爱影响吗?变alpha是把你脑子烧干了吗?那你尽早走,我瞧不起你!”

那边梁辉又久久没有声音,这刺痛比任何时候都要深。

范乾津还在深深喘息,骂完第一轮,气得说不出更难听的话。

电话中梁辉声音中带着委屈:“我也评估了更适合的事情——我去伦盛资本,真是个有挑战的地方,那些恒星vp真是耀眼,我像是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有我一直追寻的价值。”

“我认真做了选择。而且我也知道你最聪明,才会放心把它托付给你,我以为……一定理解我。”梁辉的颤声末了已有哽咽。

更刺痛他的“无聊的情情爱爱”,梁辉都不想分辨。

我的心意……对你来说……就是这样一文不值的东西?

——虽然早知你是这样的人,但真被彻底刺伤的时候,还是痛啊。我不是没被你刺过,我觉得自己姿态已经够低,心理建设已经够强大。以为自己还可以一直承受。

这种打击度,几乎要赶上他爸了。

可是范乾津,你又不是我爸。

梁辉蓦地挂断电话,听声音是砸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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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乾津心中一团乱麻。从理智角度很容易明白,梁辉做出比较后,把宇派托付给自己,是个让所有人更好的优势决策。他不会骂梁辉不负责任了,得给梁辉道个歉才行。

然而这剧本怎么那么眼熟呢?范乾津心中激荡着命运的无常和巧合——他和梁辉,各自走了上辈子对方的路:他成为宇派集团的合伙创始人,而梁辉进入了伦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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