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爹爹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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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容冷笑一声,非但没有停下进攻,脚下一个滑步转瞬就出现在了君无极的伸手,一掌就像他的后背。

这一章,夹杂着万钧之力,卷起木屑残雪,竟然也是毫不留情。

君无极眼瞳一缩,咬牙侧身躲过,刚刚站稳,那刀锋又从鼻尖划过,削掉了他耳旁的长发。

君无极的一声“够了”,非但没有平息季舒容的怒火,两人越斗越凶,越斗越狠,风压将嘤呜不断的风雪之音都覆盖了过去。

渐渐季舒容的动作有些脱力了,顾麟蹙眉,低声道:“临天,不如你去劝劝你娘亲真的可以么?”

君临天笑了笑,摇头道:“这是两人的沟通方式。”

这两人,深深爱着彼此,在孰生孰死的问题上,谁都不会倒退一步。

彼此就是彼此的神明,他们如何能离开彼此独自存活?

顿了顿,君临天道:“再说了,爹爹的确也是该打。”

众人:“……”

临天,你这样说你爹,你爹知道么?

君临天淡淡道:“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你们设想一下,如果娘亲知道自己的命是爹爹用血续着的,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娘亲等了一个五年,却不一定还有勇气和力量等第二个五年。”

不得不说,君临天已经猜中了自家娘亲的心思。

季舒容对于君无极的保护已经极端愤怒,这不是她想要的保护,两人约定了风雨同舟,君无极如何能先逃避开?

就算前方再凶险,他们已经说好了要携手面对。

现在独自一人将这种情况扛下来,季舒容如何会高兴?

君临天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了远处那一抹蓝色的、渐渐靠近的身影上,冷冷勾唇道:“再说,情况也不一定乐观,或许爹爹的血救活了娘亲,两人都活着。或许和爹爹的血救活了娘亲,爹爹却死了。又或者……爹爹的血压根救不了娘亲,那两人必定是要一起死的……所以啊,无论这个毒用爹爹的血解的开或者解不开,爹爹死亡的可能性比娘亲还要高……”

顾麟和墨卿书对视一眼,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震撼。

小公子的分析能力,并不比季舒容和君无极低啊!

“临天……你的意思是……”

君临天耸了耸肩,淡淡道:“有些时候放在眼前的路可能并不是唯一的道路,不是么?这个毒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针对爹爹而来的,这下毒之人到是对爹爹和娘亲的秉性掌控得很清楚,他知道就算是陷阱,为了救娘亲,爹爹也会跳进去,义无反顾。”

最后四个字,君临天特意加重了语气,似乎想要让这四个字刻入来人的耳中一般。

凤箫笑了笑,一点局促感都没有事,反倒是笑道:“临天倒是分析得很透彻呢。”

“过奖了。”君临天平静道,“出征的事情准备好了?”

凤箫轻轻应了一声,将视线落在那两个厮杀在一起的身影,眼中泛起了幽深的涟漪。

许久之后,他才笑道:“云城主和无极尊主在做什么呢?切磋武艺么?”

君临天冷哼一声,有些无奈的道:“这是他们之间相爱的方式,外人不懂。毕竟要看着自己所爱之人跳进别人的陷阱中,一点点颓败死去,还不如自己动手,不是么?对于深爱着娘亲的爹爹,或许这也也会比较幸福。”

凤箫长袖之下的手紧紧攥起,脸上却保持着平静的笑,甚至还脚下一栋索性坐在了几人身边铺着厚重白雪的地上,温和道:“看来他们还要打很久,不如我们坐下来观看吧。”

顾麟咬了咬牙,低沉道:“你倒是宽心。”

凤箫羽睫轻动,似乎感觉眼前的景色又变得模糊起来,许久呢喃道:“又下雪了呢……”

墨卿书安抚性得拍了拍顾麟的肩膀,拉着他也坐了下来。

鬼谷二仙自然一起,还将君临天夹在了中间,完全就是一副准备好好看戏的样子。

远处的君无极并不是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只是他现在应顾不暇,不舍得伤害季舒容,只是她完全就是一头发怒的野兽,就算再厉害,他的身上也还是出现了伤口。

季舒容可以伤到这一点,君无极都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了。

见季舒容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君无极也当真是被打得没脾气了,唇瓣动了动,一首抓着她的肩膀,在她耳旁低声道:“夫人,为夫错了……”

回答君无极的是一道从两人鼻尖划过的白芒,吓得君无极一声冷汗。

这家伙!

难道也不怕伤到了自己!

季舒容嗤笑一声:“你错在哪里了?”

君无极一噎,虽然知道自己应该错在哪儿,但是君无极并不觉得这是错。

想要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这有什么不对?

见君无极不答,季舒容邪肆一笑,眼底凶光骇人:“不怕,反正要抱在一块死,杀了你,我再自杀就是!”

“你……”君无极眼瞳一缩,面具之下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云儿,把你的话收回去!”

季舒容运气脚下一动,纤细的身躯在空中翻飞一圈,犹如燕子般轻巧地就离开了他的束缚。

落地的瞬间,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随后重重喘了一口气,就算脸色隐隐泛白,气势却依旧惊人。

漆黑的眼一瞬不瞬盯着君无极,冷笑:“做不到!”

乍看之下,她的眼瞳在浓郁的夜色中是这般的深邃,然而眼底涌动透出的,却是惶恐和无措,好似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既然你都打算用这样的方式离开我,何必再管我?”

她问,沉声质疑,一字一顿,明明冰冷如斯,锐利如斯,他却听出了世间最柔软的曲调。

黏糯柔软,一瞬间,感动充斥满了他的心房。

然而感动过后,君无极的心被紧紧揪起,被强烈的疼痛煎熬。

对啊,他不舍得看她痛苦,看她难过,难道她就愿意看到他痛苦和难过么?

此时,君无极感觉他已经不知道再怎么躲闪她的攻击。

因为,如果调换了立场,他也会痛不欲生。

他不愿意承受的痛苦,又怎么舍得放在她身上……

只是,君无极已经没办法了。

他不能看她如此沉睡,袖手旁观……做不到。

默默叹了一口气,君无极放下了防守的模样,垂眸心疼凝视她。

季舒容咬牙,又一次提刀冲了过来。

白色的刀芒好似划破夜空的闪电,直指君无极的咽喉。

这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一刀下去,君无极必死无疑啊!

“徒儿——”

“姐姐!”

……

然而君无极却张开了手,目光轻柔看向她。

刀芒划过耳旁,下一刻季舒容柔软的身躯重重撞入了他的怀里,带着轻轻的颤栗。

她的声音瞬间卸去了伪装,紧绷着,带着轻轻的干涩。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

怎么能把这一切都自己一人扛着?

万一他不在了,就算她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又算什么呢?

这个世界这么大,这个世界有千千万万种色彩,如果独独没有他,就算是斑斓美丽的一切,也只是黑白……

君无极,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感觉自己胸膛渐渐浸湿的温热液体,君无极心痛得无法呼吸,只能抬手将她紧紧抱着,在她发心轻轻啄吻着,好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云儿,你别生气好么?”

季舒容没有吭声,回答他的是她拼命压制住情绪的低泣。

断断续续,柔柔弱弱,真是让他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以前,他所做下的任何决定都不会感到后悔,然而现在他却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笨手笨脚的男人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抱着她,一边好像哄孩子一样在她背后轻轻拍打着,口中依旧在不住道歉。

“对不起……云儿……为夫真的错了……”

“你别哭了好吗?你哭得为夫都……都……变成结巴了……”

“云儿,别哭了好吗?为夫真的知错了……”

……

远处的五人看着笨得让人发指,温柔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君无极,心中不约而同夫妻一个想法。

季舒容在库下去,说不定,君无极也想哭了!

一想起君无极满脸梨花带雨的样子,五人心中一阵恶寒。

一个接一个站起来,悄悄离开。

再看下去,说不定明天起来他们就要洗眼了!

只有凤箫依旧坐在原地,任由轻雪一点点点缀覆盖在他的身上,呼吸是这般的清浅,就连睫毛都不动一下,仿佛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插足的。

许久之后,凤箫感觉自己浑身都要冻僵了,这才苦涩一笑,缓缓站了起来,迈着踉跄的步伐一点点离开。

明知道的事实,在用眼睛去看一遍,依旧会痛。

只是个,他也感谢生命中有这样的疼痛,因为这也提醒着他,会痛,所以他还活着……

还是一个有感情,有血肉的人啊。

会痛,总比麻木好,不是么?

门外的景色渐渐被风雪模糊了下去,就算凤箫的影子也缓缓消失,仿佛已经被黑夜吞噬,再也找不到踪迹……

门外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君无极并不在乎,他唯一焦虑的是,怎么让这个小女人停止哭泣。

都说女人是水的,君无极本来还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现在真是要完完全全相信了啊。

君无极感觉自己胸腔的衣襟湿了一大片,季舒容的抽噎还是没有停止。

君无极感觉现在不只是心疼,就连额头都是突突的疼。

他是真的怕了,早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给他一千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瞒着她啊!

这下好了,当真是自讨苦吃啊……

极有耐心地拍着她的肩膀,君无极的眉头蹙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至于他口中说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他已经绞尽脑汁将自己知道的道歉的话都说了,只是小女人依旧不买账……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许久之后,君无极终于听到了一声天籁之音。

“你当真知错了么?”

君无极哪里敢说不是啊,连忙点头,好像小鸡啄米般:“为夫当真知道错了!”

“不会再犯了么?”

瓮声瓮气的嗓音沙沙哑哑的,如果放到平时,君无极是爱极了这样的声音,现在真是巴不得她别再这样阴阳怪气的质问。

“绝对不会了!”

一边说,君无极还一边举起了一只手。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再犯,那我就不得好死!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君无极口中说着恶毒的誓言,眼睛始终在留意季舒容的表情,心中不住打鼓。

不对啊,这一招怎么没用?

之前岳父大人给他看得“攻略”里面不是说了,如果男子这么发誓了,如果女子对男子有情一定会伸手捂着男子罪么?

怎么自己都说了这么多了,云儿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等候君无极终于找不到词了,季舒容就凉凉说了一句。

“你放心,如果你再犯,用自己的性命来救我又不告诉我,不用天收你,我就先收了你。”

君无极一噎,这一下当真是气得心肝都疼了!

这小女人,也太狠了吧!

这都叫什么啊!

君无极哭笑不得的道:“嗯,嗯,一切但凭夫人指示。”

季舒容这才满意点头,把头抬起来的时候,眼中哪里还有泪水啊,已经恢复了平时一贯冷静睿智的样子。

君无极顿时心尖一颤,哆嗦道:“云儿……你没哭?”

季舒容翻了个白眼,眼角还有晶莹的光泽,面上却毫不服软,冷笑道:“怎么,你这么想看我哭?”

事实上季舒容早已经停止了哭泣了,一想起自己儿子、弟弟、弟夫和两位师父在外面看着自己哭得稀里哗啦,那也太丢脸了吧?

君无极连忙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季舒容推开了君无极躬身拾起夺云宝刀,扣在腰间,这才不慌不忙:“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事情完完整整交代清楚。”

君无极讨好一笑,刚想说“夫人坐下喝杯茶水吧”,却发现整个房间之中除了放着晚膳的桌子,一切东西都被回了个七零八落,当真是,惨不忍睹。

呃,他们刚刚打得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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