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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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贤元造反的速度远比他们想的要快,她先是在暗地里策反皇城外驻扎的徐家军倒戈制造兵变,而后趁着夜色在城内则安排人马四处制造混乱,原本空旷无人的街道瞬间涌出了大批逃命的百姓和头戴红巾的叛军,这些人奉命行事,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如同收割秋后的麦子一般,毫不留情,将人头齐齐砍下,血淋淋地悬挂在腰间,被追赶的队伍中还有无助哭喊着“救命”的妇孺,叛军杀红了眼哪还会管眼前人是否有缚鸡之力,一概全收,一时间街道上血流成河,哀鸣遍地。

悠心阁。

南卿身披单衣撑开楼上的窗户将远处极尽残忍的一幕幕尽收眼底,子衿面露几分惊异,还来不及两人多说什么,房门就被敲响,张青山前来禀报道:“主子、主夫,宰相朱贤元造反,叛军马上就要杀到此处,需尽快撤离。”

朱贤元在城中制造叛乱,就是给城外的叛军制造机会,来个里应外合,篡夺皇位。南卿下令道:“所有人整装待发,待叛军全部进城,即刻封锁围堵,朱贤元、朱子妱、还有倒戈的徐家军首领等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这些他们早有准备,一切正按照计划进行。不过当下局面还需有人推动,若是让朱贤元觉得攻城太过顺利,恐会心生疑虑,到时候又怎么完全的沉浸其中,自愿被他们瓮中捉鳖。

南卿拿了衣物,一边手脚麻利地为子衿穿上,一边对门外的张长青说:“主夫就交给你了,若有意外你提头来见。”

门外的张长青恭敬道:“定不辱命!”主夫对主子何其重要他们谁人不知,就算是把她的小命丢了也绝对不会让主夫有分毫差错。

穿戴好,南卿双手握住子衿的肩膀,眼神格外认真,仔细解释道:“城中此时不太平,悠心阁中有暗道可通城外,你暂且随青山到城外躲避,待处理完城中事为妻就去找你。”

与他抱了一下,南卿推开门就准备将人交给张青山,可子衿却拉住了南卿的衣袖:“妻主。”眼神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并不想这般匆匆离开和张青山出城避难。

子衿惊诧于妻主竟与建安皇族关系非凡,且似乎在此次祸乱之中扮演了执棋者的身份,但这些子衿当下一概都不在乎,他不想走,不想一遇到危险就躲在妻主的身后。

南卿了然笑了下,带着些欣慰和宠溺的语气说:“我们家子衿现在也能护着为妻了,真好。不过此事关系建安皇族,其中曲折不断,麻烦太多。为妻不久之后就会彻底脱身,所以子衿这一次相信为妻,先随青山出城等着为妻可好?”

自韩明的消息传来后,她又怎会不知子衿非寻常男儿家,只是子衿身体才刚刚开始好转,而且此事还有关建安皇族,她一个外世之魂倒是无所谓,可子衿的身份若是碰了日后恐会给他招惹祸端,所以南卿不想让他在其中牵扯过多。

子衿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南卿将他们送到了暗道门口,子衿眼中全然是不舍之情,他紧紧的攥着南卿的衣袖,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开,南卿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放心,乖乖等着为妻。”

子衿微踮起脚尖,在南卿的唇角处落下一吻:“子衿等你。”而后叫上紧急闭上眼睛的张青山离开。

暗门外,看着重新关上变成一堵墙的暗道口,南卿略微有些回不过神:刚才子衿亲她了?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家子衿什么时候这么英勇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南卿沉浸在自家夫郎的温柔乡难以自拔,心里炸开了烟花,真想就此撂挑子干了,和她家子衿双宿双飞去。

还是静候已久的韩风实在看不下去提醒道:“主子,咱们该走了。”再不走建安皇族可能真的就要改姓了。

“咳咳”南卿掸了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走。”

……

建安国政大殿内此时鸦雀无声,百官都低着头,沉默不语,似乎地上掉根头发都能被听见。

宰相叛国私通番邦,里应外合,瓦解皇城兵力,大批军队驻扎在外,根本就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皇城眼看着就要被攻克,火烧眉毛了他们中却无一人有办法,这气氛可不就得是死气沉沉,鸦雀无声的吗。

突然一声捷报传来:“启禀皇上,城中突然出现一队人马与叛军对立,局势暂且得到控制。”

“大喜,大喜啊,这定是援军到了!”

朝堂之上终于恢复了几分人气,皇上晋晏也难得的了卸下了几分僵硬,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与这些人不同的是,她是因为南卿终于动手了松气,她若再不动手自己接下来的戏可就没法演下去了。

就在众人的欢呼雀跃,以为祸乱即将被平定之时,前线局势又有突变,这回来禀报的人浑身是血,踉跄的摔进大殿:“启禀皇上,城门未能守住,叛军”说时迟那时快,之人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剑封喉断了气,而自她身后被叛军簇拥着踏进国政大殿的则是此次造反的头目——朱贤元。

他带着意得志满的大笑,一步步铿锵有力的走到最前面,嗓音洪亮的道:“皇上,您如今可还安好啊?”紧接着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不对,这会儿应该叫你前朝皇上晋晏才更为贴切,哈哈哈哈。”

朝堂之上文臣居多,很快局势就被朱贤元的人控制住,一个个到刀架在脖子上,有懦弱畏惧之人,自然也有临危不惧的者,以文官站出来高声呵斥道:“朱贤元你胆敢犯上作乱,就不怕天罚治罪,要了你的狗命吗!”

朱贤元左右歪了下脖子,一双昏黄的眼珠子里此时装满了轻蔑,如同看一只叫嚣的蝼蚁一般,缓缓提起剑,紧接着毫不留情的一剑刺穿那人的心肺,看着她瞪大了眼睛,不甘的倒下,死透了也未有半分动容,好似死亡在她这儿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百官之中的礼部尚书周旭看着这一幕,心下愤慨,当即就要跟着站起来,却被突然的一声打断——是皇上及时出言道:“你这个老奸贼还中气十足,朕怎舍得撒手人寰。”

朱贤元将视线转过去,见她依旧稳稳当当的端坐在龙椅上,拿着上位者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就感到十分的不自在,眼睛里的杀戮之意毫不遮掩,嗤笑一声:“呵。事到如今,你还端着你那个皇帝架子给谁看,莫说是你,就是你母皇在世时这天下也有我朱家的一份,凭什么老妇倾尽所有,最后却只能位极人臣,我偏就不服,不认命!这皇位你们晋家坐的,我们朱家怎么就坐不得!”

朱贤元提着剑,一步步踏上高台,砍下晋晏人头的这一刻她必须要好好亲自享受,让天底下的人都看看,前朝皇帝和自己相比是有多懦弱。

端坐在皇位上的晋晏十分镇静,看着步步靠近的朱贤元,仍是未动分毫,眼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怜悯:“有的时候人太过自负就等同于傻得可怜。”

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朱贤元面露疑惑,可心里却没有来得感到不安,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垂死挣扎罢了,一个上位四年,皇位还未坐稳的年轻皇帝能有多大的能耐,再次提着剑向她靠近。

“朱贤元,私通番邦,里勾外连,按律当诛。”此时已是破晓时分,来者头戴面具,身披战甲,手执短刃,边向着大殿内走来,边大声说道。

“南晋王?”朱贤元见来者是刚被册封的南卿,原本提起来的心霎时间再次放下:“老妇还当是谁不知死活,原来是无权无势,只会带着个面具装神弄鬼的南晋王啊。”

看见南卿手里的短刀,她更是大笑出声:“南晋王,你这是来要给老妇解释何为蠢笨如猪不成?如此这般老妇倒还舍不得赐死你了,不若等朕登机封你做猪王,哈哈哈哈!”

“此时自称为朕早了些。”南卿掂量了两下手中短刀,淡淡道:“刀不再长短,只看执刀之人有多大能耐。”瞳孔微缩,一瞬间变得锐利,就在谁人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的时候,手中短刀飞出,快准狠的扎进朱贤元执剑的肩膀处,后者连反应都来不及,直接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带着积极后退,撞在一片器物,狼狈不堪,连滚带爬摔下高台。

倒在地上的朱贤元痛苦哀嚎间还不忘,怒斥道:“把她给朕抓起来,就地斩首!!!”

此话落地半响也无一人应答,疼的闭上了眼睛的朱贤元察觉到不对劲,连忙爬起来去看,只见地上此时已经躺满了尸体,只不过不是南卿的也不是百官的,而是跟随她进入执政大殿的叛军,羽林军不知何时重新拿回了皇宫的主导权,局势倒转朱贤元变成了阶下囚。

此时的皇上晋晏终于从龙椅上站起来,随后大殿房梁之后一人现身落地,此人正是羽林军总统领赵宁,朱贤元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向高台上看去——纵使方才南晋王不出手,赵宁也不会让晋晏有事。

不,不对,她还有番邦相助,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在跟随妱儿攻进皇城,她还有翻盘的机会。朱贤元的眼神愈发疯狂,乃是起了鱼死网破之意。

然而晋晏却半点机会也没给她,看破说道:“朱贤元,仅凭几个小小番邦你也想妄图动摇我建安国江山,莫不是你岁数太大,老眼昏花,神志不清的开始痴人做梦了?!”

“不可能!”朱贤元怒吼一声,大喜大悲来得太快让她再也支撑不住地摔倒在地,一个劲的说着“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明明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

晋晏步步踏下高台,睥睨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疯疯癫癫的朱贤元沉声说道:“朕继位四年,还要多谢宰相大人把持朝政,鞭策之恩。”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朱贤元私通番邦,里勾外连证据确凿,朕容你们不得。今特令羽林军,将朱家九族及其余党按律法办,刻不容缓!”

旨意落下,但凡参与造反之人无一可幸免,一时间朝廷来了场大换血,所有心怀不轨之人都被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血流遍地,一举除了皇上晋晏的心病。

前宰相,如今的罪臣朱贤元疯疯癫癫的呆坐在大殿上,任由羽林军将其拖了下去,衣衫大开,鞋袜掉落,全然没了往日的风光无限,让世人再一次知道了何为朝堂风雨,事事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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