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东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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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后

  一辆马车行驶在东西走向的驰道之上。

  “驾!”

  “驾!”

  车轮嵌在驰道上的轨道中,马匹跑的飞快。

  云轩一边甩动缰绳,一边对白墨说道:“大人,您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把大农令气死啊。”

  “无妨。关于六辅渠凶杀案,我们已经帮他破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善后工作,以大农令的能力,对付起来简直是绰绰有余。”白墨躺在车厢里面,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再说了,又不只是吾这么想的,你说对吧,褚大先生?”

  他扭着头,乐呵呵的看着红着脸,脸色尴尬的褚大。

  “白御史,吾本想会长安复命的……如果不是汝说要传授鄙人儒家经义,吾才不会跟来呢。”

  这个时候,儒家的人士都忙着钻研《春秋》等经典,尊奉诵读《春秋》万遍,就可以成圣,洞悉天地至理“道”的思想。

  鬼才研究经义。

  如今白墨提出的经义之说,让褚大直接虎躯一震,似乎眼前有一股迷雾散开了。

  那是“道”降临的前奏。

  那是曙光出现前的黑夜尽头。

  为了追求“道”,他遵循了本心,第一次违背了理应遵守的道德标准——功成之后报于皇。

  儒家倡导践行责任和义务在天地之间建立秩序,让一切按道德标准井井有条。一旦违背,就是离经叛道,为儒子们所不容。

  如今他冒天下之大不韪,选择同白墨一同前往东方郡国,付出的代价常人绝对难以想象。

  白墨笑着递给褚大一把瓜子,道:“别害羞嘛,你这爱学习的态度是好事。”

  “嗑!”

  “嗑!嗑!”

  褚大也不客气,径直接了过来。

  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和白墨玩熟了。

  更何况,他们两个人实际心理年龄相差不大,共同语言还是很多的。

  褚大眨着眼睛,好奇的询问:“白御史,这都三天了……那您什么时候传授吾圣贤之道啊?”

  “不急,不急。现在即便是告诉汝,汝也无法完全记住。等吾等进入雒阳境内,找一个茶馆,边喝边聊,岂不痛哉?”

  嘴上这么说,白墨心里却暗暗想到:现在告诉了你,你学会之后跑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稍微有声望的人,怎么能轻易放过?

  这东进刷声望还指望着你呢。

  相信凭着董仲舒弟子这一个名头,在东方郡国绝对可以混得开。毕竟人家老董都经营那么多年了,这点人脉还是有的。

  “好吧。”褚大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白墨拍了拍褚大的肩膀,道:“安心啦,跟着吾,绝对不会让汝吃亏的。”

  “嗯。”褚大无奈的点点头。

  如今谁掌握着知识,谁就是老大。

  想要学习,等吧。

  毕竟法不轻传。

  白墨一口气将手中剥好的瓜子填进腹中,好奇的问道:“老褚,汝说吾等不回长安复命,是不是依旧是御史和刺史的身份?”

  褚大摇了摇头,道:“白御史,这个吾真的不太清楚。毕竟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您这种行为。”

  以前的官员,完成任务之后,都是抢着回长安复命,接受皇帝的赏赐,哪里发生过在全部工作将要完成的时候,正主跑了的情况?

  这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他们两个人的这种行为,也算是开创先河了。

  “吾已经请苏校尉带信给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恩准吾等前往黄河决口之处查看。”白墨看向未央宫的方向,呢喃一声,“老褚,吾之二人,此行任重而道远。”

  “白御史何出此言?”褚大呆呆的询问。

  白墨强颜欢笑,道:“仅仅是治河工程最小的一部分就遭受到如此恶劣的阻挠,你说如果几年以后,工程全部展开,会有多少反对的声音呢?”

  李广难封,白墨又何尝不是呢?

  黄河宁静之日,先生封侯之时。

  这是刘彻对他的期望,也是整个黄河下游百姓对他的期望。

  如今的六辅渠靠近长安,却依旧被奸人图谋,更不用说下游那一些,距离长安千里,将会进行的堪称移山填海的大工程了。

  为了工程顺利进行,他必须亲自去东方郡国沿线考察一番。

  向当地百姓言明其中利害,为引水工程做好铺垫。

  这就像是二十世纪的那一个伟人亲自去南方解放人们思想一样。

  此行,他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支持修建黄河工程,又有多少人暗地里反对工程的修建。

  就怕有的地区的老百姓受奸人蛊惑,担心风水被破坏,不肯动土。

  “怪不得御史走的如此仓促,原来此行是为了下游数以万计的百姓!”褚大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拱手行礼,道“吾还以为君妄图趁机凭借身份游玩一番。看来是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是从长安出来的官员,到了地方上都会被礼遇。

  哪怕是地方官员比长安官员品级高,也要慎重的对待。

  尤其是白墨这一种御史类,经常在皇帝身边活跃的官职,更会得到地方官的重视。

  谁都怕皇帝被人吹耳边风。

  虽然有的时候皇帝保持明智,但是有的时候,难免会犯错。

  就像是张汤,权力鼎盛的时候,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结果御史中丞李文对着刘彻吹了吹耳边风,最终被强令自杀。

  “公真以为吾只会玩乐乎?”白墨白了褚大一眼。

  “请御史恕罪。”褚大再一次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

  “老褚,别整日里御史,御史的称吾,汝称吾老白即可。”

  褚大一愣,道:“这……”

  “吾未加冠,字尚未取,所以只有老白这一个称呼。哦,当然,在长安之中,大家都喜欢叫我白掌柜。”白墨嘿嘿一笑。

  “老…白……”褚大期期艾艾的说到。

  “啊嘞嘞……咋了?”

  “吾等东进,最终要去哪里?”

  白墨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在丝绸上的地图,指了指上面的一个黑色墨点,道:“濮阳!”

  “濮阳黄河决口,恐怕不易进入吧?”褚大投来怀疑的目光。

  “话虽如此,可别忘了,有很多不愿意离乡的当地人,依旧在那里坚持着。他们相信吾大汉天子定会帮助他们重夺家园。既然他们能够在哪里生活,吾等,亦可!”白墨目光刚毅,神情坚定。

  褚大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白墨的脸庞。

  “呼!”呼出一口气。

  “老白,那吾就和你疯狂一次!”

  “哈哈,这才对!吾等应该一种敢叫日月换新天的魄力!”

  “吾明白了!”褚大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透过半遮半掩的车帘,望着前方的道路。

  隐隐约约,他好像看到路的两侧似乎在散发金光。

  这是一条通往“道”的路。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应如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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