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东陵的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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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内,香炉内烟雾袅袅,皇后倚床而卧,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精神似有些萎靡。

“皇后,看看你养的好儿子,都做了什么荒唐事!”东陵皇盛怒的声音传了进来。

皇后微微福身,声音虚弱:“皇上,怎么啦?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皇后,不是朕不讲情义,是你母子太令朕失望了。以后若无其他事,你就安心地在凤栖宫呆着吧。”东陵皇扔下一份弹劾宗昊天的卷宗,拂袖而去。

东陵皇的话对皇后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她揉了揉眉心,失魂落魄地往榻上躺去。

“皇后,太子来了。”丫鬟进来通报。

皇后虚弱地回了一句:“他早不是太子了,你让他走,本宫不想见到他。”

“母后,好久不见为何要赶儿臣!”宗昊天爽朗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自行走了进来,转而对着那个通传的丫鬟冷言道:“你先下去。”丫鬟看看皇后,见她没有发言反对,也就规规矩矩行礼退下了。

“母后凤体可好?”

“你这是特意来看本宫的狼狈模样?”自从上次宫中家宴、东陵皇的诞辰之日,她就在宗昊天的眼神中看到了愤恨与疏离。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们的母子情分就已经到头了。

“母后,流寒药的滋味如何?”宗昊天眼间带笑,问道。

皇后听完,双目圆睁,身体不住地颤抖,指关紧掐手心,一行清泪落了下来。宫中多年,她自然知道流寒药的功效,昔日里为了避免那些宫妃争宠,她在她们身上使用过多次,流寒药乃数中寒凉之物所制,普通女子服用,终生不孕,而孕妇一旦服用,必定流产。

“你为什么这样做?本宫可是你的母后啊!血浓于水,你怎么忍心下狠手!”

“母后,身处皇家,哪有什么母慈子孝,你我之间从来就没有亲情,只有皇权。不管是我,还是那已经夭折的腹中胎儿,我们都不过是你巩固地位的筹码而已。”

“你的野心也很大,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皇后心痛不已,是她低估了这个儿子。

宗昊天笑得阴翳:“母后,儿臣这多亏了母后的教诲,我想要的,就是这朝堂内外,都在我的一言一行里过得战战兢兢,俯首称臣。”

“逆子!”皇后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母后,毕竟血浓于水,你若愿意帮我,助我一臂之力,重新夺得太子之位,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依旧享之不尽。”

皇后叹了口气,徐徐道来:“你父皇身体健康,雄姿英发,你以为会这么容易?这东陵江山,只要他健在,就不会易主。你以为你能够将沐王府踩踏三年,是因为自己的能力?皇上在背后出了不少力,宗子烨十岁那年就献出了治国安邦之策,不久后就出意外被困南桑十年,以东陵的实力为何不将他救回,你以为这是巧合?牺牲一个威胁到他地位的皇子换得南桑东陵的十年交好,何乐不为?还有你,野心勃勃夜郎自大,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你以为皇上都不知情?你们这些个儿子,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最是薄凉帝王家,母后,你也一样,如今没有了腹中孩儿,就什么都不是,他的宠爱你得不到半分,所以你别无选择。”

宗昊天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留皇后一个人失神了很久。

她掩面而泣,“本宫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真的是山穷水尽了,失去了子嗣我还有什么?皇宫里层出不穷的那群女人会将我踩在脚下的,我不甘心不甘心啊!”皇后答应为宗昊天谋划江山了,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她别无选择,让她在后宫里不争不抢地度过一生,她做不到。

宗昊天走出来的时候,宁玉在外等候多时,她上前扶过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当着宫中来往丫鬟下人的面,宁玉再次去尝试牵拉他的手,却屡次被他不留情面地拒绝。

宁玉受挫,宗昊天今日怎么变得如此冷漠?

“昊天,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知道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无妨,回府吧。”宗昊天目光凌厉,语气寒凉。

宁玉狐疑不已,宗昊天今日的行为太反常了,昔日他是张扬跋扈的傲慢神情,后来他是奄奄一息的病态之姿,而现在,是深不可测的阴冷。

宁玉觉得,她越来越琢磨不透这个太子的心了。

司马鸢出狱之后,休息了三五天就已经痊愈了,好了之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顾芊扬,忽然听得门外有人通传说“沐王妃拜访”,司马鸢立刻穿上鞋朝外跑去。

“王妃姐姐今日特地来看我吗?”司马鸢调皮地问道。

顾芊扬撇撇嘴,“要让鸢儿失望了,姐姐是来找你爹镇国公的。你身体可没事了?”

“谢谢姐姐挂念,已经无碍了,爹爹稍后就到。不知姐姐突然找爹爹有什么要紧事啊?”司马鸢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嘿嘿,不告诉你,这是秘密。”顾芊扬耸耸肩无奈一笑,其实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答应霍启先生的,将这封信送到镇国公司马觅的手上。

顾芊扬越来越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蹊跷,她对待一切都似懂非懂,冥冥之中好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对了,王妃姐姐,我们司马家这次能够平安无事多亏了二皇子呢,所以姐姐,我想你一会陪我去二皇子府上道个谢。”司马鸢附在顾芊扬耳边悄悄说道。

顾芊扬微微一笑,“这样吧,你把谢礼交给我,我替你送到二皇子府上,这样都省得你跑一趟了,你是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还是我自己去有些诚意……”

顾芊扬早看出了司马鸢对宗子烨的心意,也就不再逗她,如果可以成人之美,她是乐意为之的。

“沐王妃,找老夫何事?”司马觅走了出来,上前问道。

“镇国公,这是一个叫霍启老先生托我交给你的书信。”顾芊扬将书信递给了镇国公。

一听到霍启这两个,镇国公身体微微一颤,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个人陷入了失神。

霍启与司马觅,二人皆是当年陪着东陵皇征战四方的开国功臣,在战事中培养起来深厚的情谊,一次驱逐外敌的战事中,司马觅因为大意被困入敌人的陷阱,霍启牺牲了一条胳膊才将他安然无恙地救了出来。因此,多年来,想到霍启,司马觅都觉得有愧于他,东陵皇登基之后,霍启就下落不明退隐民间,二十年了,想不到会再次出现,只是为何只是送来了一封信?

“镇国公?你没事吧?”顾芊扬小声问询到。

“谢过沐王妃。这霍启先生是老夫的挚交,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未见面了,不知他现在何处啊?”司马觅说着便有些热泪盈眶。

顾芊扬告知了他具体的地址,司马觅转身就命令家丁备马前去。

“镇国公稍等,二皇子于司马家有恩,所以我带鸢儿去上门感谢一下,希望镇国公可以应允”

顾芊扬说得有理,二皇子这次确实为司马家的事情做了不少,所以也就答应了,转身出去牵了马前往农庄寻找霍启。

司马觅到达霍启住处的时候,敲了敲门,却没有回应。路过的樵夫朝司马觅喊了一声:“貌似已经有几日没有见过霍启老先生了,真是奇怪,以往我砍柴回来,先生都坐在门口喝茶弄花呢!”

司马觅惊觉有异,立刻抽出刀朝着门板砍了上去,几刀下去,木门被劈了开来,一阵腐臭味扑面而来。

司马觅心一沉,缓缓走进屋去,看到了须发皆白的霍启,他双腿交叉盘坐,口鼻流出血水,血迹已干,脖颈密布着污绿色的腐败斑,只能面前看出他的神态,安详而满足。

“霍启老哥,我来晚了。”司马觅忽然恸哭,跪在地上,朝着霍启的尸体拜了又拜。

他打开他留给他的绝笔,看了其中的内容,顿时明了。

其中有一句话,“为了阿妙生前的幸福,我可以远离朝堂,为了阿妙死后的安宁,我同样可以以死相逼,司马老弟,我最后求你一回,或者讹你一回,看在我为救你损失一条胳膊的份上,助阿妙的儿子一臂之力……”

司马觅都懂了,霍启这些年的辛酸他都读懂了。

阿妙,是宗子烨的生母。

那时候东陵新主初定,霍启与阿妙二人两情相悦,双方父母已经定了亲事择日完婚,可是一次意外,东陵皇亲临霍启住所,阴差阳错遇到了温婉贤淑的阿妙,回宫后立即将她召为宫妃,阿妙的父母喜出望外,一口答应,将阿妙塞进了宫中的轿子里,不顾哭得死去活来的阿妙与霍启,将他二人硬生生地分开。

之后,霍启掩藏一切,退出了朝堂,隐居江湖,明明是人到青年,可是失去爱人的霍启瞬间到了迟暮之年,须发一夜之间白得似雪。

宗子烨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因为不得父皇宠爱才郁郁而终,却不知道,他的母妃一生都得不到心中所爱。

直到近来,他才获知了霍启这样一个人的存在,知晓了他与镇国公私交甚好,此时宗昊天突然对镇国公府下手,他顺水推舟,救了镇国公一家,无非是为自己招揽了帮手而已。

对于司马觅来说,霍启同他,情同手足,现在他以命求他,他自会答应。

这东陵的天,是时候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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