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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肆不敢动弹，白九的手正放在他腹部的伤口上，分毫不差……
“你……都知道了？”梅肆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师傅，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白九透过青袍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眼泪瞬间落下，她哽咽道：“笨蛋师傅，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帮我。”
“你这不是犯傻了吗？”梅肆揉了揉白九的脑袋，“为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旮沓，不疼你疼谁啊？”
“师傅……”白九泪水决堤，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初见时，梅肆死活也不让她接近自己，刚才如果不是他卸下防备，这伤口恐怕只有替他收尸时才能看见了。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梅肆轻轻敲了一下白九的头。
“师傅，我决定了，还是按照我们之前那样做吧。”白九仰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白九得知许仪死亡时，就知道了自身灵气是可以幻化成形体的，若是如此，她亦可以将力量幻为实体，能够承受她力量的，唯有拥有她心脏的顾念。
“不行……师傅怎么能……”梅肆临到要动手时，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师傅！如果你不动手，那我自己来！”白九言罢，收回自己的手，眸中金光迸发，她抬起手，手心朝着眉心，体内的力量顿时涌到眼中……
“够了！”梅肆握住她的手腕，咬牙道：“让我来。”
白九缓缓收回手，冲着梅肆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我师徒缘分到这里就算尽了，你若真有下辈子，也别来找为师了。”梅肆抬手覆盖在白九的眉心，长叹一口气道：“我下辈子还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那怎么行？”白九笑笑，“我还要一辈子缠着师傅！”
“浑丫头，就会说嘴，若真是下一世，你第一个找的人，也不会是我。”梅肆叹气，想到顾念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吐槽道：“一个浑丫头，一个臭小子，倒时般配，都一样的喜欢胡来。”
话落，梅肆收回手，掌心里躺着一颗金色的珠子，白九望着那盈盈发亮的灵珠，嘴角上扬，眼睛缓缓闭上，就这么倒了下去。
梅肆立马接住她，看着她逐渐变透明的身体，眼前模糊起来，“浑丫头，说好陪师傅一起走下去，你倒是先走一步快活去了，留下为师一个人独自伤心。”
“师傅，谢谢您。”白九扬唇道：“我永远也忘不掉在灵山修行的时光，这一切都是师傅带给我的。”
“算你这丫头还有良心。”梅肆哽咽道：“你啊，真的不准备再见那臭小子一面了？”
梅肆知道，一旦白九身体消失，她便不会再回来了。
“没什么可见的，我的心始终和他连接在一起，这样就足够了。”白九心满意足道：“师傅，也请你一定要替我保密，为了他，也为了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话！”
“师傅，你哭起来好难看啊……”白九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你再调侃为师，信不信为师这就把你扔出结界，让那黑魅吃了你算了。”梅肆翻了个白眼道。
“对不起师傅，我只是担心，以后都调侃不到您了……”
白九这一句话，又勾起了梅肆的眼泪，他擦了擦脸颊，抿唇道：“你可别再赚师傅的眼泪了，师傅不像你，眼泪起码还能换成真金白银。”
“师傅说的那是貔貅吧，哪里是我们狐狸。”白九被他逗笑。
“我不管！反正我徒弟一哭就掉金豆子！”梅肆坚持道。
白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梅肆的模样，却透过他，看到了顾念的脸。
她多希望，在生命终结的时刻，他陪在自己的身边。
梅肆看着白九眼中的泪花，闭嘴不再说话，白九的下半身已经接近透明，接下来便是手臂、小腹、胸口，脖颈……
一寸一寸地侵蚀着她的身体，梅肆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他快要恨死顾念那个臭小子了！竟害了他最宝贝的徒儿。
“师傅，答应我，不要告诉他，我去了哪里。”
“为什么？你为他牺牲！等到杀了黑魅，我立刻就告诉他，为了他这个臭屁小子，你究竟做了多大的牺牲！”
“别，师傅。”白九摇头，她的下巴已经开始透明。
“师傅，不要告诉他！我不想他背负着对我的愧疚过完这一生！师傅，这是我遗愿！请你一定要答应……”白九话说到这里，嘴巴开始透明，她已经发不出来声音，只一双眼里浸满了泪水。
梅肆看着只剩下一双眼的徒儿，哭得稀里哗啦，“好好好，为师都答应你！为师都答应你！”
有了梅肆这句话，白九这才阖上双眼。
梅肆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匍匐在地，不停地垂着地面，哭得死去活来……
……
天快朦朦亮时，梅肆才揉了揉干涩的泪眼，从地上爬起来。身后的结界完好无损，证明黑魅还没有发现这里。
“梅先生！”顾念的声音传来，梅肆回头，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您……您这是怎么了？”顾念看着披头散发的梅肆，直吓了一跳……
“我没事。”才怪！梅肆恨不得打碎自己的牙，不对，是打碎顾念的牙！他好好的徒儿就这么没了，他倒是活蹦乱跳得像只小蚂蚱！
顾念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梅肆朝他招了招手，顾念走过去坐下，梅肆淡声道：“张嘴。”
顾念眉头微皱了一下，仍是听话地张开了嘴，梅肆二话不说，便将手里的灵珠塞进了顾念的嘴巴里。
“咽下去！”梅肆出声，顾念吓得咽了口唾沫，就这么把灵珠吃到了肚子里。
一股强烈的灼热感从胃部朝身体各处散发，顾念想要站起来，还不等他动作，整个人就飘在了空中，他看着仍坐在地上的梅肆，激动道：“梅先生！我能飞了！”
“大惊小怪！”梅肆没好气道。
就算心里再怎么讨厌顾念，梅肆也没有忘记和白九的约定，他开始教授顾念如何使用这股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