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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教授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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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秋华在办公室里踱着步,时不时透过床帘缝隙,瞄一眼窗外。

  天色已漆黑如墨。

  他笑了,离婚证到手,已彻底自由,终于不用再回到那个牢笼似的家了。

  他想到自己不过40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很快,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那么清脆悦耳。

  他几乎是跳着旋转舞去开了门,全然不顾自己教授的形象。

  “怎么是你?”他望着门口的人一愣。

  对方微微一笑,只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你想喝点什么?”他转身向冰箱走去。

  自从去年成功评上教授职称后,他的办公室电器、家具已应俱全,就差开火过日子了。

  “冰啤酒。”

  “没问题……”他伸手去拉冰箱门。

  突然,他感到脖子上麻酥酥、凉飕飕,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上了。

  “喂,你这是搞什么花样……”他微微侧头,却觉得那东西倏地收紧了。

  收紧,收紧,不停收紧!

  巨大的压力,挤出了他胸腔最后一口氧气,连同他脖子也要折断。

  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响,胡乱挥舞手臂,乱蹬双腿,可根本无济于事。

  到最后,他已感觉不到痛苦,身体像海带一样软绵绵垂下,自裤裆流出一滩难闻的液体。

  终于,那人松开了手。

  他躺在地毯上,视觉已经消失。

  在黑暗中,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

  “这个世界是没有救赎的!”

  ……

  张雨阳立在物理学院楼下抽烟,仰头望向4楼最东侧亮着暖橙色灯光的窗子。

  那是他的大学物理老师武秋华的办公室。

  他看了一眼手表,9点20分,于是摩挲着口袋里的刀子走上了楼。

  那把刀是母亲走之前留给他的护身符,刀柄呈古铜色,雕刻着麦穗和鹰,是他故乡良庄村的精神象征。

  原本,以他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不会踏上学院办公楼的大门。

  然而,背负一次记大过处分,加上连挂三门必修课,如果这次大学物理再挂科,他可能真的要卷铺盖回家了。

  可成绩公布后,恰好是59分。

  好在今天武秋华和他说,倘若愿意晚上来办公室接受专门辅导,就帮他改成60分。

  他生性孤僻,从不喜欢和人亲近,可这一次他动摇了。

  就差一点点,真的要放弃吗?

  他已经放弃了太多东西。

  朋友、保研机会、声誉……这一次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无所有回到村子里?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结果等了一分多钟也无人应答。

  他想给武秋华拨个电话,摸了摸口袋才发现,竟连手机都忘记带了。

  这也正常,像他这样的人,又有谁会主动联系呢?

  “武教授,我是张雨阳……”他轻轻推开门,探进半截身子,突然闻到一股恶臭,就像周末无人打扫的厕所味道。

  皮椅子上空无一人,桌子上打印机余温未了,出口处散落着几份空白物理试卷。

  “武教授,请问您在……”

  他犹豫着向门内迈出脚步,然而足尖却触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

  他缓缓向脚下看,突然如触电一般向后跳去,感觉胃里未消化的食物,一股脑涌上喉咙。

  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仰面躺在地上,双手像鸡爪一样抓挠着地面,皮肤呈绀青色,舌头从嘴角滑下。

  张雨阳捂着嘴跪在地上,用意志力强迫自己咽下了喉咙边缘的呕吐物。

  深吸一口气,他试探性地摸了摸武秋华的脖颈,发现尚有余温。

  同时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

  也许还有救!必须报警!

  他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号,却发现听筒里没有声音。

  环视四周空无一人,他拉开门狂奔下楼。

  这时,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也许还带着一抹笑意。

  回到宿舍,他立刻用手机报警,却听见电话那头回应:“知道了,同学,刚刚也有人报案了。”

  他放下手机,惊魂甫定,习惯性地摸了摸裤子口袋,试图握住那个令自己心安的护身符。

  突然,他猛地瞪大眼睛,攥紧右拳,浑身颤栗——

  刀子不见了!

  他回忆了一遍去找武秋华一路上的全部经历,想起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刀子还在口袋

  那它一定是他在办公室时,或者回去的路上遗失了。

  他重新奔入夜色中,一路用手机照着地面寻找,直到走到物理学院仍旧没有找到。

  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尖锐的警笛声,楼门口聚集了几个面色慌张的学生,和保卫处员工。

  “武教授死了,被杀了!”

  “被捅了好几刀呢!多大的仇啊……”

  张雨阳愣住了。

  被捅了好几刀?

  他分明记得武秋华是被勒死的。

  冷汗自额头上流下,一个不祥的念头在脑海里成形。

  不会这么巧吧?

  他悄悄从东面的小门进入学院,爬上4楼,远远见到几个学生正被刑警清出屋子。

  就在警戒线被拉上的一瞬,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口,向着屋内望了一眼,随即颤抖着靠在了墙边。

  武秋华依然保持着那个扭曲的姿态,然后胸口却插上了一把刀子。

  即便刀刃已没入皮肉,血迹污染了刀柄,他依旧能认出上面栩栩如生的鹰,就像是对他的审判!

  “同学,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吗?”一个漂亮的女刑警上下打量着他。

  “我……”张雨阳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全是刀子插在武秋华胸口的样子。

  “雨阳?你怎么在这儿?”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张雨阳回过头,只见舍友冉涛正向他走来。

  “你和报案人认识啊?”女刑警挑了挑眉毛。

  “不,不……”

  张雨阳已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肌肉,为了不在楼道里喊出来,只得转过身飞也似地跑下楼。

  “那不是张雨阳吗?”

  “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混混?”

  “小混混?他就是个变态!不知道学校怎么还不开除这种渣滓?一想到校园里有这种人在,我晚上都不敢单独出门。”

  “天呐,他现在跑什么?难道武教授是被他……”

  几个同级女学生从张雨阳身边匆匆掠过,虽然故意压低了议论声。

  然而在寂静的夜晚,这声音还是如同炸弹一样在他心中爆炸。

  其实以前,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非议,甚至懒得辩解。

  而今天这些话语无疑宣判他有罪,哪怕他从未抱有任何杀人的念头。

  他的双脚变成了机器,只会不断向前移动。

  他不停地跑,穿过走廊,穿过围观的人群,穿过小树林,过往的记忆不停鞭打着他。

  所有噩运都始于一年前的秋天,因为那件事,他被指控侵犯女生并致其自杀未遂。

  从此,他成了被整个学院唾弃的变态。

  他习惯了息事宁人。

  单纯的以为,只要淡漠地活着,不与这世界产生羁绊,就可以平静地度过大学时光。

  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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