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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别离:不知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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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不好的。”拉图雅一口就将我否定。

  “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又自幼失了双亲,你从来就跟我亲妹妹一样。”

  “再说,你又是我和鲁阿的红娘,没了你,今日都不一定能有这个孩子。”

  “小公主,你就别推脱了。鲁阿肯定也很愿意让你为我们的女儿起一个小名的。”她看向我,神色期待。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答应。”我拍拍她的手,回她一个笑容。

  “唔……这个小名可得让我好好想一想。这个小名需得又好听、又有意义,朗朗上口还不落俗套才行。”

  我咬着下嘴唇,陷入思索。

  “想到了!不若就叫阿沁?瑶池雪沁,温柔澄澈。”

  “阿沁?这个名字我也好喜欢呀。”拉图雅开怀一笑,低头轻抚小腹,“我的宝贝,以后阿妈阿爸就叫你阿沁啦。”

  “诶,等等,我还有礼物要送给我们小阿沁。”我想到了什么,起身往屏风后走。

  这毡帐本就是我以前在草原的住处,陈设摆件全都没变。我走到最里面,打开妆台下的一个木箱,翻翻找找。

  “就是它。”终于,我心满意足的拿着一物拐出了屏风。

  “喏,以后它就是小阿沁的啦。”我将那物什递到拉图雅眼前。

  “这这这,这可太珍贵了,我不能收。”拉图雅连连摆手。“这有什么?不是你说的,拿我当亲妹妹看待?”

  我直接抓住拉图雅的手,把那物什放在她掌中。“这是我这个妹妹送给小阿沁的,你可没权利替她拒绝啊。”

  “可是这是王上……”

  “别再说啦,再说我可就生气啦。”我看着拉图雅,眉尖微蹙,佯装要生气的模样。

  最终,她还是弯了手指,将它牢牢握在了掌心。“阿沁一定会喜欢的,这会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小公主,谢谢你。”

  “哎哟,我们俩犯不着说这个词。”我看着她笑开,弯腰伸手去摸她的小腹,说道,“我们小阿沁一定要好好长大呀。”

  “我期待以后还能和你见面,那时你一定已经长成个大姑娘啦。”

  —————————————————

  第二日一早,熤朝大军启程返回王都。

  大兄和辽东族人们骑马送了十几里路。

  和上次别离的场景几乎相同,我坐在车驾里挑帘回首,他们依旧都还站在原地朝我们挥着手。

  拉图雅偏头依偎在鲁阿怀中,恐怕还是落了眼泪。

  我送给小阿沁的礼物,是小时候阿爸送我的长命锁。虽然这小锁并未用什么名贵材料,却是阿爸当年亲手打造。

  当阿爸笑眯眯将长命锁系在我脖颈上时,我明显看到了旁边拉图雅眼里流露出的羡慕。

  她自小孤苦,比谁都渴望父爱、母爱。

  当然,阿爸对她也非常好,但到底和对我还是不一样。

  在看到她那艳羡目光后,每每只有我和她在一处时,我都会把长命锁藏在衣领里。我不希望她看到长命锁时会难受。

  后来我渐渐长大,过了该戴长命锁的年纪,就把这把小锁妥帖收在了箱中。

  现在阿爸也去了长生天,看她丧礼那几日的憔悴神色,我完全能想象她有多难过,一定不亚于我。

  本来这长命锁我是想好要带回熤朝的,可我知道,拉图雅也同样需要它。

  如今我把这把锁送给小阿沁,一是作为一种爱的传承,二来也是让拉图雅还有个念想,她还可以凭它怀念一下阿爸。

  而且,这也算是间接圆了她的一个梦吧。

  我想,阿爸在天上,也会支持我这个决定。

  再看向队列最前方的大兄——大兄还是那个大兄,连挥手的姿势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但现在的他和当年的他还是有些不同。

  没有阿爸在一旁,骑着战马、带着红宝石抹额的大兄,身形却显得越发高大。他如今越发的有了穆达尔王的模样。

  这次我较当年也进步了些,我没有哭,一直保持着笑容对他们挥手。

  尽管我眼中也聚集了些水雾。

  下次再回来,还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所以我要把自己最美的笑颜留在草原,留在爱我的人心间。

  可对于大兄,我真的深感抱歉。

  我到最后一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兄当面解释这件事。于是我把清蕴有关真实身份的事都写在了一封信里。

  提笔写信途中,我好几次都想把他失忆那三月里和清蕴的种种过往也都写进信中。

  奈何清蕴就是不允。我知道,清蕴是不想他知道全部真相后,更加伤心难过。

  她可真傻。这样一来,她自己就成了最伤心难过的那个。

  连这一点,她和我也如此相似。我们都是会自己默默咽下所有委屈苦楚、独自承受一切的人啊。

  我们的性格截然不同,但我们的魂灵却相似想通。

  正因如此,我才格外能体会她的感受,也格外心疼她。

  回程的路上,只要萧怀瑾没在我身边,我就去陪着清蕴。大部队日走夜停、脚程很快。不日我们就接近了边关。

  记得刚进草原时还是初秋,离开草原却已是冬末。

  我又一次看见了关外不远处那颗大树。让我惊奇的是,经过了一整个冬天,那树居然还是满树枝叶。

  深绿色的叶子映着四周白茫茫一片的大地,越发显得充满生机。

  它整棵树的存在都是一个奇迹。

  在干旱的草原长出这样粗壮的大树,还可以受得住草原寒冬的摧残折磨。偌大的草原上,有且只有这么一棵。

  我真的想不出它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但它就是做到了,还做得极好。

  不论冬夏,它都像一杆永远不会倒下的标杆,挺立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中。

  每多见它一次,我内心的震撼就多一分。我能感受到它传递给我的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看见它,就像看见希望一样。

  我希望自己也能如同这颗大树一样,即使到了一个不适宜的生存环境、即使受到风雪摧折,也能始终常绿、始终挺立。

  它不会低头、更不会倒下。

  我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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