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狗屁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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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大家能赶回来一起吃晚饭,那就都要赶回来,围在圆桌上,一桌珍馐,夹几道君家独有的特色好菜,伴一壶孟钦亲自酿的好酒,说一番各自的趣闻,逗得老人小孩都哈哈大笑,满屋子都是其乐融融。

“你这丫头这些日子尽往外跑,忙什么呢?”老夫人笑眯眯地拉着君临的手问道。

君临替老夫人夹一筷子水晶肝,脆生生说道:“没忙什么,就是出去走走。”

“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男儿吧?”老夫人调侃道。

“奶奶,我哪有?”君临扭着身子撒娇,乐得老夫人直笑,“若是有看中的,不妨跟奶奶说说,奶奶别的不行,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都说没有了,奶奶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君临恰到好处的羞赧,哪里有人看到她内心被打翻的五味瓶。

奶奶啊,就算您眼光不好,也是看得出顾星楼非良人的。

而君隐的笑容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一家人又说了些家长里短的闲话,说起来都是些琐碎事,君隐说起金满堂,好奇那个异军突起的云之遥是何方人物,年轻一辈中鲜少见到如此有才干的人。

能得君隐重视,已然说明云之遥十分成功了。

君临安静不作声,只听着君隐与君发财分析着金满堂的来路,她偶尔会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当着自己家人的面,撒这种弥天大谎,是一种并不好的感觉。

“我去查了查,这个云之遥是峻城一个商户的儿子,倒算得上世代经商,一个月前还来过京城当过说书先生,后来不知怎么地就去了沛城,我倒不知道沛城的铺子他买了那么多。”君隐说道。

“沛城之事当时不阿临和小安在打理吗?可有什么线索?”君发财说着看向君临和君安。

正在埋头于拢翠给他额外开小灶做的美食里的君安抬起头:“我哪里知道这些事,你们问姐姐吧。”

君临只好说道:“当时主管沛城商铺出售的也不是我,多是袁统经手,想来去找他拿来商铺户籍,便能知道了。”

“也是,明日我就派人去看看。”君隐点点头,不再追问。

可君隐不知道的是,袁统早已是君临的人。

袁统想做个好官,好官的定义无非是为百姓谋福祉,为朝廷多效力。君临告诉了袁统在这世道做好官的另一种方法:你先变脏,再从脏得不堪入目的官场里掏一份清白给百姓。

君临尚算是有良心的人,她很直接地告诉袁统:“这铺子是我自己悄悄买的,不关君家的事,我需要你帮我改户籍,并且不告诉君家和任何其它人。作为回报,沛城百姓赋税减免三年,由我来掏银子,设立的学堂也由我来修建,袁大人意下如何?”

袁统看着这个年轻的小姐,他不太明白怎么会有大小姐不过舒舒服服的日子,要搅进一些他都看不太明白的事情里来,背着君家在外面做生意?这君小姐莫不是还想学一学书里头写的段子,想上演一出白手起家的励志传奇?

再要么,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

君临像是看穿了袁统的心思,笑得人畜无害:“袁大人难道不想让沛城的百姓早些过上好日子吗?只要你答应我,我有把握一年之内让沛城恢复当初的繁荣之貌。”

袁统终究还是答应了的,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君临的巧舌如簧,而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让君临带上街买糖葫芦吃,而袁统“恰巧”遇见。

只要是人,都还是有些缺陷的,哪怕是清正廉明一心为民的袁统,也有着污点。

而君临向来不介意利用这些人的软肋的。

那私生子是袁统一次酒后乱性,不小心犯下的错误,但谁说不小心犯下的错误,就不是错误了呢?

不管过程如何,袁统都帮君临做成了此事,沛城西街的那一排商铺全部改在了云之遥名下,将君临和顾星楼的影子洗得干干净净,而君临也渐渐将金满堂生意的重心转移去了沛城。

京城这地方,既在皇帝眼皮底下,又在君家手掌边上,实在是不利于发展。

反观沛城,水路陆路都极方便,又正好在重建,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天高皇帝远,任她自在飞。

其间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是楚家那位二小姐楚佩姑娘去寻过云之遥。

这位年轻的掌柜总是笑容和煦,明媚开朗的模样,有人怀疑过这样的人是否真的能掌握得了金满堂的半个船舵,而云之遥用雷厉风行的行事手段,和漂亮得毫无瑕疵的帐薄打碎他们的疑惑。

那日去之遥正在新开张的“云来酒楼”里算帐,有人进来递了张纸条给他,展开一看,上面是有人约他午后黄昏廊桥相会。

云之遥依约前往,他先是感概了一番君临的好眼光,这廊桥其实是一个茶庄,依水而建,依偎着沛城那条“坏水渠”的一个转弯处,弯弯绕绕几曲廊回恰是女儿情怀一般,所用建筑之物皆是毛竹,这种出身并不如何高贵的竹子最大的好处是有着极好的可塑性,于是将他们剥开,烧热,弯曲,折成各种角度的弧度,构建出这一座别具清雅的廊桥。

所有的位置都是临窗的,坐里面,可以看到远处朦胧在或夕阳或晨光里的沛城,你可以感概一番功名利禄,不胜人间一场醉;坐外面,可以看到烟波浩瀚,鱼穿峋石,还有远处谁家渔翁一点渔舟唱晚,这可了不得,这足以让墨客们写上十几首好诗来一展才华了。

后来这里成为了无数文人骚客们争相追逐的地方,像是来这地方,身份就会更清高一些一样,唱几杯滥竽充数的茶,吟几首不伦不类的诗,这便到人间最尽处,洗涤了灵魂,连红尘都可断了去。

不过这也正是君临的目的,她营造的就是这么个无比高雅的氛围,不然怎么能让许多装高雅的人甘之如饴的大把丢银子进来?

要高雅,就不能心疼银子不是?

提起银子,那就俗了!这么俗的事,让君临来背负就好。

而楚家的二小姐楚佩显然就是这么个高雅的人,她坐在廊桥最好的一处观景位置上,素手纤纤地煮着一壶茶,旁边放着廊桥赠送的一叠“念云饼”,其实就是糯米饼,换个名字,档次立马高了。

云之遥笑着拱手:“可是姑娘约的在下?”

楚佩抬头,一双自含媚意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云之遥,眉眼间的风情的确足以迷惑世间许多男儿,她打量了好久,才掩嘴轻笑:“原来这就是云大掌柜,竟是这么个翩翩佳公子,我还以为是个糟老头子呢。”

云之遥挠了挠脑袋,笑道:“让姑娘见笑了,不知姑娘贵姓?”

“我姓楚,云大掌柜请坐。”楚佩抬手示意他落座。

云之遥坐定,又问:“姑娘找在下不知所为何事?”

“云掌柜真心急,多看看这如画的风景,不也是一桩美事吗?”自楚佩手中经过的男人没有一打也有半打了,她自认为自己能轻松摸透男人的心思,比如她看云之遥这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是没有几个经得起挑逗的。

于是她双手交叠靠在栏杆上,慵懒的腰姿柔软地弯成一个夸张的弧度,肩头的衣物也有意无意地滑落,露出一点肤如凝脂的香肩。

岂料云之遥年轻是不错,气盛却是没有的,他当真认真看起了廊桥的风光,越看越觉得君临眼光好,越看越佩服,竟有点忘了旁边还坐着个心怀叵测意欲勾引他的女人。

楚佩见他当真去看起了风光,有些许意外,只轻唤了一声:“云掌柜的。”

云之遥回头,依然笑道:“楚小姐。”

“我一来这地方便爱上了这里,四处打探之下才知道原来这里竟是云掌柜名下的茶庄,不知……”她话到此处略停了一下,丁香小舌轻轻舔了一下红润的嘴唇,透着无端的媚惑:“不知云掌柜的可舍得割爱,将此处卖给我,多少钱我都愿意出的。”

云之遥看不出丝毫神色变化,就像个榆林疙瘩一般看不懂楚佩的意图,老老实实说道:“实在抱歉,此处也是在下的极爱之地,所以并不打算出售,让楚小姐失望了。”

“那真是可惜,如果我告诉云掌柜,我姐姐是当朝皇后,我是京城楚家二女呢?云掌柜的也不肯卖吗?”楚佩也是看中了此处日后的潜力,有心想入手,而且她来这里百般勾搭云之遥,还有更大的目的。

“不卖。”云之遥依然微笑着,那笑容实在美好,于是连他这简洁的拒绝都显得让人不忍责难。

楚佩看着他的脸庞想了会,不知想到了什么,咯咯脆笑起来,笑得胸前两块肉乱颤,笑完了才说道:“我就喜欢云掌柜这般有骨气的男儿,不知云掌柜有没有兴趣与楚家一起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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