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宿敌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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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

鼻子上又挨了君安一拳。

君安的武功毕竟是跟着君发财和君隐两人练出来的,习武最重要的不是练出力,而是收力,他平日力道总是拿捏得刚好,说把人打残绝不打半死,说打半死就绝不会留下整条命。之前找江松寒也只是些皮外伤,床上躺着养个三五日也就好了。

而他这一拳下去,着着实实将江松寒打去了大半条命,鼻血当场喷了一地。

“江松寒,你狗嘴里再敢说错一个字,我今日就打落你一嘴狗牙!”君安冷哼一声,他骄纵的眉目间全是傲气,盛气凌人,大步走到君临面前挡在她前面,大有牢牢保护之意。

“怎么,一个瞎子我还不能说了是吧!都是你们君家自己作的孽,报应!呸!”江松寒脸上花花绿绿的,全是被君安打的淤青,此刻大有豁出去不要命图个嘴上痛快的驾势,反正君安又不能将他当街打死。

别人或许惧着君发财,对君临的眼睛不敢说三道四,江松寒却是不怕的。

君临站在一边看着,面纱下的眼睛含着冷笑,江家么?

君临拉了拉长善的手,长善跟着君临许久,除了偶尔看不清君临所思所想之外,其它时候只需要君临动一动手指,便知道君临要做什么。

这会儿她翻了个白眼,引着君临往江松寒那边走去,君临仗着自己是个“瞎子”毫不客气地往江松寒身上撞去,两人身体刚刚接触之时指尖微点,精准无误地点在江松寒腰间一处痛穴之上,痛得江松寒大叫一声。

君临若受惊之鹿躲到长善身后,怯生生地声音格外柔弱:“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位公子你还好吗?”

江松寒腰间有如万蚁噬咬,酸痛难耐,却又寻不出个根究来,咬牙切齿地瞪着君临,恶声道:“君府小姐眼睛不好使,可莫要学那些胭脂地里的女人,随便往男人身上扑。”

“啪!”

又是一掌,这一掌是京中有名的为人疏离的羲和公子君隐,他鲜少有太多情绪波动,更多时候更像是一口古井,常年难有什么动摇他心,没有人想到,今日这江松寒竟是撩了君隐君大公子的火气,可怜了那在红粉楼里掏空了身子的江松寒,此时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不仅围观的旁人,就连君安也愣住了,他几时见过自家大哥这般当街给人难看过?君大公子处事总是圆滑温和,秉承中庸的。可是此时的大公子眼中寒意密布,像是一个难忍便要杀了眼前的江松寒。

江松寒从地上爬起来,恼怒恨极,狠狠盯着君隐:“君大公子好说也是朝廷命官,只是未想到这家风如此恶劣不堪!”

君安抢在自家哥哥跟前,心道这种骂街的话怎么都不该由他那高贵的大哥说,他抢话道:“我君家的君风一向是看不惯就打,没啥别的,倒是江府却没教好你怎么说话,你要是觉得委屈,大可叫江九怀来找我爹聊聊。”

江松寒气得说不出话,江家这些年一直让君府压着,若不是江家手中还有个百万雄狮,只怕早就不配做君家的对手了。父亲一辈被压着,那依仗父辈的小辈们也是被压着的,江松寒虽在京中颇有恶名,却实实敌不过恶名昭著的君安,更莫提这位君府那位京中公子君隐了。

君临站在长善身后一副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模样,一点红辱也轻轻抿着,都抿出了些白色的印子,看着实在惹人怜惜,唯有长善白眼一翻,君临就凭着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知道骗了多少青年公子。

君安回过头来对君临大大咧咧道:“姐你别怕,在这京城之中我就不信还有谁敢欺负你的,谁敢找死,我就打到他满地找牙!那条狗,咱看不上!”

君临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江松寒是再挂不住脸面,夺路而逃,围观百姓哈哈大笑。

城门处只是一点小小的打闹,传到御前去君家两家的家主也会和气地握着手,左道一声“君相果然虎父无犬子”,右说一句“江将军才是生了个礼数周全的好儿子”,谁都不会主动戳掉了脸上的和气皮囊,所以江松寒在挨了一顿好揍之后,连个申冤叫屈的地方都是寻不到的。

“顾公子看了半天的好戏,这就要走了?”君临突然又说道。

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顾星楼提起的步子不得不顿下来,无奈望了望天,他真没想过君临会来这里。

君隐本还在思量着要如何暗中再惩治一番江松寒以出恶气,听了君临的话,转过身来却发现顾星楼果然在这里。

“君小姐好……耳力。”顾星楼差一点便要脱口而出“好眼力”来。

“是顾公子声音清雅,常人一听便难忘。”君临也陪着作戏。

君安挡在君临面前,丝毫不避讳顾星楼还在这里,对君临说道:“姐,我告诉你,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逛青楼逛得比我还多,伶人楼里养的女人一茬接一茬。”

顾星楼郁闷,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姐难道就是什么好心的善良菩萨了?

“既然顾公子也在这里,不如一起去喝杯茶可好?”君隐突然提议。

顾星楼拱手一笑,微眯了桃花眼,抢了些夺目的阳光入他眼中:“如此,便多谢君大公子抬爱了。”

三公子一小姐入了京城最大的茶楼,茶楼掌柜亲自前来,给君隐君安和君临行了个大礼:“小的钱隆见过二位公子,见过大小姐。”

君临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

掌柜的顾不得擦了擦脸上的茶水,赶紧说道:“可是茶水烫口,烫着小姐了?”

君临不好意思连忙掏出帕子来,一边笑一边说:“没有没有,你说你叫什么?”

“小的钱隆,赚钱的钱,生意兴隆的隆。”

“你有没有个爷爷叫康熙?”

“那是管理京外生意的二掌柜。”

君临乐不可支,一个劲儿发笑。

几人纷纷侧目,不知道君临在笑些什么,君隐怕她呛着,温柔地抚了抚她后背:“怎么笑成这样?”

君临摇着头,想着这笑话也只有自己才能明白了,竟觉得有些寂寞,想念起天机山上一人来,他若是在,便能明白自己在笑何事了。

顾星楼很敏锐地看到君临脸上的笑容渐转为落寞,颇有些不解。

钱隆亲自替几位公子小姐煮了茶,递上近一个月京中生意的帐薄交给君隐,便弓身退下了,将茶楼三楼的门合上,对外称今日三楼有人包了,不接外客。

君隐低头翻着那本帐薄,手指轻敲着君安前方那桌子,发出均匀富有节奏的“哒哒”声。

君安背一挺,瞟了君隐两眼,清了下喉咙才开口道:“哥,今日这事还真不是我的错。”

“为了一个舞妓,当街痛殴官宦子弟,你倒还有理了不成?”君隐头也未抬,声音也不严厉,甚至嘴边还有浅浅笑意,但就是这般温柔的君隐,却让君安坐得笔直,不敢胡闹。

君安撇撇嘴:“那是他该打,不信这姓顾的可以替我作证,当时他也在沉雪楼中。”

顾星楼听着点到自己名字,只好放下手中的茶杯,姿态优雅,声音清朗,与君临所见的那个流氓痞子判若两人:“此事确是怪不得君小公子。”

“那有劳顾公子说说。”君隐抬头,替他斟了杯茶。

“小公子到那沉雪楼中,已与红槿姑娘约好今日她不见外客,只为小公子一人起舞,可那江二公子却霸道无礼,砸了沉雪楼中不少事物不说,还强拉着红槿姑娘要她陪酒,这才惹火了小公子,便有了今日街上那场争执。”顾星楼三言两语道来。

“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小安干得不错!”君临笑道,但目光却瞟了瞟顾星楼。

那江松寒乃是江家独子,江家手握重兵百万,与君家不合已是公开的秘密,若不是还碍着皇帝坐在那把龙椅上,只差没在朝堂上当场打个你死我活。

但斗了这么些年,却是谁也没把谁斗下去,君江二家如同两头恶虎,关在一个笼子里,谁也奈何不得谁,都称不了王。于是这两头恶虎各自安静,虎视耽耽对方,在不能将对方一击必杀连根拔起之前,谁也不会先动手。

江松寒就是再不开眼,也不会罔顾家中与君家的关系,真蠢到要跟君安抢舞妓,挑起不必要的事端,这其中若无猫腻,说出去谁信?

“姐,你真是性情中人!”君安原本还怕在自己姐姐心中落得一个不良印象,哪成想君临却乐意“助纣为虐”。

“你姐是不知道你往日劣迹斑斑,你再这般胡闹下去,下次只怕要砸金殿上的龙头案了。”君隐合了帐薄搁下毛笔,笑望着君安。

君安笑容灿烂:“那金殿我许是一辈子都去不成的,哥你这倒不必担心。”

“你若真想上那金殿走一走,父亲早就给你在宫中安排职位了,还不是你自己顽劣?”君隐笑道。

“我已有一个父亲一个兄长在金殿上挥斥方遒,多我这一个不多,少我这一个也不少,何必要去那不开眼的皇帝小子面前找不痛快?我还是在京城当个霸王逞逞威风,调戏调戏良家女子来得舒服。”君隐哈哈一笑。

顾星楼心中微凛,桃花眼暗沉。

这种臣子密话,君隐这个人精何必刻意要让自己听见?

似是看穿了顾星楼心中所想,君隐抚了抚君临脸上的白纱,温声道:“我君府三兄妹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我这个做长兄的只希望弟妹二人自在快活,但我也知道,这京里京外不知道多少人指望着我君家出点事让他们好看热闹戏笑一番,顾公子你说是不是?”

顾星楼桌下双手微曲,笑望着君隐:“大公子此话差矣,人人都道宰相大人好福气,两子一女不知道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谁敢说君家是非?”

“若有些人都能如顾公子这般想,那就好了。”君隐举杯,清茶邀顾星楼。

顾星楼抬手,笑意真诚。

君临托着下巴转着小脑袋看着这三人,一张脸上只看得见的一点嘴唇始终翘起着甜笑,乖巧得不像样。

“顾公子。”君临突然唤了一声。

顾星楼感概这女人扮无辜的样子实在太过逼真,他都差点要忘了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婆娘了。但他亦微笑:“君小姐何事?”

“听闻你府中有不少漂亮女子,小安既然那么喜欢逛青楼,不如以后常去你府上走走吧,还可以听听曲儿,总比胭脂地里那些陈词滥调来得强。”

君临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必是噎死人。

好说您也是位大家闺秀不是,对于青楼艳/妓这种东西您听了就算不羞涩,也得做到“非礼勿听”才对啊,怎地还替自家弟弟寻起找快活的地方来了?

君安与君隐也是一怔,君临才回府几天,她的性子谁都还没摸透,但这看上去,似乎与普通女子相去甚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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