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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兵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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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众人便早早动身出发,韩江云昨夜依偎在韩筠的怀抱里,一觉醒来睡得格外踏实。

  韩筠默默整理好衣扣,看着才六岁的小不点,却在想着几年后孩童变为少年,初识懵懂时的场景。

  “呸呸呸,当真是不要脸了,真是不害臊!”韩筠小声嘀咕着,脑袋里却是奇奇怪怪,谈不上丝毫的色欲,只能说是一个十二岁不到的少女在自我幻想,空白却又引得芳心娇羞。

  韩江云倒是彻彻底底一个小屁孩,不知道韩筠脑子里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老娘的想法,就这么披着一件大氅跑到了到了楼下。

  “少爷慢些,等等我!”韩筠匆忙整理好衣衫,带上自己的大氅便追了出去。

  而在楼下,伍不平等五人以及云灵子、李知遇等人已经在用早膳了。

  与家里不同,驿站里的早膳很是随意,有昨晚没卖完的马肉和一些坚韧难咬的煎饼。

  韩江云接过一个小巧又热乎的卷饼,咬了一大口,开心的想着他不在家,眼下已经没人会敦促他漱口洁面了。

  但韩筠显然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少爷先别急着吃,夫人交待过我,每日清晨都要给你按时洁面漱口,还让我和你说千万别以为离了家便没人管你了,韩筠会替我照顾好你。”韩筠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肩上的担子又因为一个母亲的嘱托而重了数分。

  韩江云无语,这算什么一档子事情啊,想不到韩筠不仅和他老娘一样香喷喷的,就连管束也是一模一样的法子。

  无奈,他只能拿着自己那支镶着各种宝石的黄金小刷子沾了细盐粉漱口。

  这小刷子也让周围那些来往商客眼中纷纷闪烁出不同的光彩,有惊讶的,也有不敢相信的,但同样也有不怀好意的。

  伍不平心中微微发苦,少爷这套洗漱的玩意儿里光是一支黄金刷子便够普通贫苦人家数年的全部开销用度,那些个穷疯了的流民和穷寇以及亡命徒要是起了歹意,他们五兄弟即便能以一抵十,也依旧不能确保少爷的安全。

  “到底是用得起内力高手的大户人家,寻常一支刷子便是我们这些常人数年的吃穿用度啊...”一个阴阳怪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说道:“在下潞阳白刀客裘器,想向几位富裕人讨要些银钱,不知几位可愿可怜可怜我这小角色?”

  一个衣着破烂肮脏的江湖浪人笑着站在门口,他腰间的两柄短刀在一堆破烂中显得格外显眼。

  “识相的便退去,老子大早上还要赶路呢!”伍不平将手缓缓搭上刀柄,冷笑道:“哪个不怕死的点子敢上来,老子的刀正好有段时间没沾过人血了!”

  裘器笑了笑,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不过五个人,我可是有老少兄弟几十人,你道我有没有这胆气动你?”

  伍不平见此,拔出腰间长刀,冷笑道:“兄弟们抄家伙,我就不信了,这帮子乌合之众还能弄得过我们这些从塞外蛮子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了!”

  韩江云有些害怕的看着一脸肃杀的场面,忽然记起来自己的师兄云灵子厉害的很,要是他出手,这些个打劫的坏人怕是会立刻退去。

  伍不平等人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奇特光芒。

  而原本气定神闲的裘器一瞬间就慌了神,惊恐的喊道:“内力离体!是内力离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裘器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随后惊恐的就要逃走。

  “西南督军府百户长,伍不平!”伍不平冷笑着,随后冲出门外,一阵金刃相击的声音传进客栈内,那裘器的惨嚎声穿透了这荒凉之地的刺骨清晨。

  除了柳叔还留在韩江云身边,其余几位护卫尽数冲了出去,韩江云所听到的,是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和惨叫声。

  过了几分钟,伍不平带着之前那叫嚣的裘器走了进来,将已经被废了手脚的裘器扔到门口,躬身询问道:“少爷,此人欲图不轨,按我汉明律,理应当斩!”

  韩江云哪里懂伍不平的意思,看见躺在地上惨嚎的裘器,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少爷...此人胆敢冲撞您,违法乱纪、祸害一方,您应当下令斩首!”韩筠比韩江云见识的多,知道伍不平这是要杀鸡儆猴,这裘器早晚得死,只不过得韩江云下令才行。

  才六岁出头的韩江云哪里晓得这么多道道,脑袋发懵的他盲目的点了点脑袋,等到他醒悟过来的时候,手脚利落的伍不平已经将裘器的那颗大好头颅砍了下来。

  再环顾四周,原本有些骚乱的驿站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韩江云发现所有人都不敢与他对视,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新奇又不解,但却让他感到有些满足,这种感觉他现在还不知道叫做什么,但等到他长大了,便会明白,这是让世上所有有野心的人都追求的权力在握的感觉。

  “少爷,今日的早膳只能委屈您在马车上吃了,咱们还得赶路。”伍不平说着,便从小二那里取了几张油纸,裹上了几个尚还温热的鹿肉卷饼。

  韩江云点点头,也没有多说话,缓缓的走出了驿站,到了门口时却被蓦然间吓的脸色苍白,那鲜红的发黑的血液与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流淌在布满白霜的冻土地上,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少爷,这便是江湖,各自杀伐,谁也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伍不平淡淡的说道:“您在外求学,有时麻烦免不了自己就会找上您来,这样的场面以后怕是只会多不会少。”

  “韩小师弟在我泉清宫修行,见不到这般场面。”云灵子淡淡的说道:“我泉清宫蔚道人一脉护得住小师弟一人!”

  可谁知伍不平脸色一凝,淡淡的说道:“少爷总有一天要出去,更何况一个区区泉清宫,哪里就真的能稳赢汉明皇室暗中扶持的天道门了?”

  云灵子无谓一笑,说道:“凡便是凡,仙便是仙,泉清宫自然翻不了天,汉明王朝也固然恐怖,但这与小师弟无关,既非储君,皇族争夺,自然也牵扯不上他。”

  伍不平笑了笑,没头没脑的说道:“修仙之人虽可蔑视凡人,但却呆在自己那山头上太久,竟不知这世上人心才是最可怖。”

  云灵子皱眉,这句话的意思他懂,但他知道自己确实又是不太懂的。

  “上路吧,早些到了泉清宫,咱们才算是彻底安全了。”伍不平坦然笑道:“不过这一路也正好让少爷看看这朱门之外的天地究竟是怎样一番模样。”

  云灵子点点头,随手取出一件翠绿的碧玉玉坠,将之递给了伍不平。

  “此玉可保你三次性命,请收下吧。”云灵子恭敬的将玉坠递给了伍不平。

  伍不平笑了笑,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小角色,有个善终都是奢望,这东西比我的命贵重,云灵子大师不如将此物赠予少爷,你我二人在这剩下的路上互帮互助便可。”

  云灵子心领神会,当下便再无多言,默然进了车厢,这歇了一晚上的马车再次摇摇晃晃的上路了。

  韩江云坐在车厢里,静静的靠在韩筠的怀里吃着鹿肉卷饼。

  “你也没来得及吃吧?诺,快趁热吃吧!”韩江云从油纸包里取出一个卷饼交给了韩筠,随后开始啃起来。

  韩筠接过卷饼,闻着喷香的鹿肉,肚子里头也开始翻上一阵阵酸意。

  韩江云是一个小孩,但他是皇族子弟,父亲又手握生杀大权,以前就见过一个官员在他家府上自裁,后来又被父亲带着一起在刑场看十恶不赦的恶人被斩首示众,对他来说,杀戮其实早就镌刻在了骨子里,所以他会在一瞬间感到害怕、恶心,但却能很快适应过来。

  这一点...从他对看完血腥场面后还能大口吃下两个美味的鹿肉卷饼里能够看出一二来。

  云灵子看着窗外,他们在前行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到了一个小村庄,看规模大约有百十户人,可当他们下车准备找人家求水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小村子里大多只有妇孺老幼,年轻人只有寥寥几个。

  “老人家,你们村子里的男人们呢,怎得都是些妇孺老幼?”李知遇好奇的拉着一个老婆婆问道:“我们是外乡人,途径宝地,是想要求些水路上喝。”

  这老夫人一开始也不说话,面色黝黑,皮肤干燥,身形单薄佝偻,当听到李知遇只是路过的外乡人想要讨口水喝,这才放下心来。

  “我们村里的男人都让以前乡间里正征去当兵了,这么些年了,能往家里头传口信的也就只剩下了那么几个,听说这些人都是去了西南抵御塞外蛮族的入侵了。”老婆婆麻木的说道:“好在前几年上任的韩县令是个体恤百姓的大清官,否则我们村里那最后几个男人也要去当兵了。”

  李知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在山上清修十几载,从来见书上写的只有汉明大军所向无敌,塞外蛮族皆是畏惧万分,直到今日才知晓,汉明军力强盛,确是用万千个这样的穷苦村庄牺牲几乎全部青壮得来的!

  “婆婆节哀,过两年边疆稳定了,你们村子里的男人们可能便都遣散回乡了。”李知遇咬着嘴唇安慰着老婆婆,心中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呵呵,借您吉言,你先随我去接水吧,咱们洪家山头有这附近最好喝的井水,你们算是找着了!”老婆婆拄着拐杖,叫了一个正在洗衣服的年轻女人,吩咐道:“阿芬啊,你带这几位客人去取些井水吧,就去张家铺子边上那个。”

  那个叫阿芬的年轻女人模样长得有些俊俏,只是脸上气色和乡下大多数人一样,黄黄的看着不健康,一看就是平日里伙食不好。

  李知遇看着这个乡下女子,那边走边晃之处,心中感到有些异样,心中蓦然间感觉有些奇怪。

  张家铺子说是一个铺子,实则不过是一个支了个小棚子的土坯房,不过在这土坯房边上,有一口看上去颇为古老的水井。

  “几位客人看上去没干过这等活计,就让我来干吧,你们几人的水壶要装满,怕是要打上个几桶水。”阿芬朴实的笑着,熟练的给木桶打上结,然后再丢入井内。

  李知遇看着阿芬熟练的动作,却偶然间看见那一抹白腻腻的春色,陡然间心慌意乱,青春少年却是乱了心神。

  师父说过,山下女人便是山间猛虎,是要吃人的,李知遇现在有些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两位,在下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马车那里了。”李知遇红着脸和身后的两位侍卫草草拱手,随后便逃一般的离开了。

  让那打水的阿芬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留下两名提着水壶的侍卫呆在原地。

  韩江云则在师兄窘迫之际搜刮着体内的血肉精华。

  相比昨天,今天的他更为轻车熟路,运用意念的方式也更为成熟,几乎像剥香蕉皮一般将那些外层可以采摘的血肉精华搜刮的干干净净。

  而在这一次搜刮中,韩江云自己也发现了更多的东西,例如观察血肉精华的清晰度进一步提高了数分,一些体内筋脉的混沌模样也有了初步的发现,而这也正暗合了书上所说的蕴灵期修士,不修外物只探根本,这一时期的理解越是深刻,修士在今后的修仙之路上便越简单,修灵台、结金丹、凝元婴的过程就会比常人更为简单。

  韩江云有些兴奋,云灵子在书上记载过,常人欲探寻到自身经脉,需下半月苦功方才可以探寻到大半,那他这种修行第二天就可以找到经脉影子的,岂不是远超常人的天才之辈?!

  韩江云有些兴奋的和云灵子说了这件事,谁知对方只是一开始表示了惊讶,但随后便泼了一盆冷水:“汉明皇族大多天赋异禀,如你这般在皇家也只是寻常,切不可骄傲自大!”

  可怜韩江云一个六岁出头的小不点,明明有着远超寻常人的天资,却被说的如此普通!

  韩江云知道自己其实很优秀了,只是当他与皇族内的子弟相比较时,并不拔尖,

  韩江云内心不快,忍不住就在心里抱怨。

  去他的什么劳神子皇族天赋异禀,凭什么本少爷要和那些住在京都宫里头的家伙比这比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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